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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帝赞许, 温和一笑。

  皇后微敛容, 才道:“陛下,适才臣妾见太子匆忙离开,到底心存记挂, 可是有什么——”

  她欲言又止。

  景熙帝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过,之后才道:“梓童有话,但说无妨,你我夫妻,不必顾虑。”

  皇后听到这话,神情略顿了顿。

  帝王和皇后自然是夫妻,但是在夫妻之前,他们先是帝王和皇后。

  景熙帝重规矩,重礼仪,对他的皇后敬重有加,在景熙帝的后宫中,皇后是当之无愧的后宫之主,没有哪个妃嫔敢轻易逾越。

  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景熙帝少年登基,对内振兴朝纲,整顿吏治,对外强兵兴武,征伐四方,大刀阔斧一番作为,才有了大晖天下如今的四海升平。

  这样的景熙帝自然付出许多心血在朝堂上,但这也使得景熙帝在帝王和夫君的身份中,远远偏向于前者。

  甚至偶尔间,皇后清楚地知道帝王的猜忌,对自己身后家族的戒备之心。

  大晖后宫多选自民间寻常良家,其中一个缘由便是为了防止外戚弄权,可偏偏因为种种缘由,先帝为景熙帝定下了掌控沿海水军的镇安侯嫡长女。

  皇后这样的出身并不曾为她带来太多便利,反而让帝后之间少了寻常夫妻的亲昵。

  今日景熙帝一句“你我夫妻不必顾虑”,帝王可以说,皇后却不能全然相信。

  他们夫妻十六载,她对这个男人太了解了。

  卧榻之旁,他不能容人。

  于是她便只是笑了笑,道:“陛下,其实原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太子一直心心念念着那位做了道姑的宁氏,前两日初至延祥观,臣妾还见过那宁氏,确实不太安分的样子,后来再问起来,延祥观的灵官便暂且把她拘在房中,不许她外出,想来也是怕惹起麻烦。”

  她说完这话,却见景熙帝淡棕色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下。

  景熙帝轻笑:“梓童对这件事似乎过于在意了?”

  皇后暗吸了口气,她素来知道景熙帝的敏锐,如今宁氏丢了,之前既然瞒了,看来只能继续瞒下去,此时少不得小心一些,免得倒是引得帝王猜忌。

  当下也笑道:“毕竟关系到太子,臣妾多关注些总没错,为了那宁氏,母后和陛下不知道操了多少心——”

  说着,她叹了一声:“臣妾也是处置不当,若是因此再弄得父子不合,倒是臣妾的过错了。”

  她说这话时,温婉柔和,惆怅无奈,其中不知多少未尽之言。

  景熙帝略沉默了下:“皇后这么说,是朕往日过于苛刻严厉了吗?”

  皇后没想到景熙帝这么说,有些意外地看向景熙帝。

  他闲散地坐在阴影中,黄缉丝衮袍上的纹龙华丽繁复,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会腾云而起。

  这个男人突然的温和亲切,只会让人无法揣摩,心生困惑。

  景熙帝叹了声,竟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这些年,皇后贤淑勤勉,悉心打理后宫,以至宫闱和谐,井然有序,朕一直心存感念,太子到底年少,性情放纵,皇后身为他的嫡母,大可行教子之职,不必顾忌。”

  皇后简直不可思议。

  他今天怎么了?

  她沉默了一会,才抿唇一笑,温婉地道:“皇上,臣妾明白。”

  景熙帝略歪了下脑袋,手指支着额,很有些无奈地道:“他再不济,总归是大晖的储君……皇后多多费心,还有太子妃那里——”

  他抬起眼皮,笑看着皇后:“太子妃这几日可好?”

  皇后被他笑得很不习惯,不过也只能按捺住心思,叹了声,道:“到底是小孩子家的,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臣妾昨日看到,她眼圈还红着呢,不过她好歹识大体,有分寸,也没说什么。”

  提起这儿媳,景熙帝指尖轻摩挲着经卷,淡声道:“她自然受委屈了,朕心里有数,可身为储君妇,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墨尧后宫多少女子,难道每个妃嫔她都要闹腾?总归要学着一些吧,成亲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也是公府教养出来的,不至于太过任性吧。”

  对于这个儿媳,景熙帝说不上不满,也说不上多满意,这时候总归是更多考虑自己儿子。

  吃醋可以,人之常情,但不能过。

  皇后:“是,所以臣妾也劝了,道理她都明白,这几日和臣妾提起来,说等事情过去,太子府中该进几个新人,好歹安安太子的心。”

  景熙帝:“倒也不急,一则墨尧年纪还小,慢慢来吧,不必过早沉溺于女色,免得伤了根本,又耽误学业,二则他们才刚成亲,不必急着塞人,要他们小夫妻好好相处着,以朕的心思,还是盼着将来我们的长孙出在太子妃那里,若随意有个庶孙,也是隐患。”

  皇后明白景熙帝心思,笑着道:“臣妾知道。”

  景熙帝又问起皇后这次的祝仪,皇后都一一答了,因提起祝仪之后,也该启程回宫,要准备回宫之仪。

  景熙帝长指轻摩挲过檀木座托,懒懒地道:“朕这几日在山中,倒觉山中自有一股清气,竟觉精神清爽许多,便想着在此修养几日,皇后可先行回宫去。”

  他略想了想:“初二吧,朕初二回宫,正好可以参加初三的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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