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燕昭肃着脸地把歪坐的幼帝扶正。
“坐好。群臣在侧,不得儿戏。”她说,“陛下过来前,今日的习字可完成了?”
燕祯瘪瘪嘴:“写完了,已经叫人送去姐姐府里了。姐姐天天叫我练字,这字还要练到什么时候去啊?”
燕昭又认真打量了他一眼。
燕祯将将九岁,长得比同龄人高些、壮些,小圆脸上带着稚气。只是那双平时炯炯有神的黑瞳无精打采,显然被繁重课业累得不轻。
“习字不只为练书法,还为修身养性。陛下肩负重任,若连习字都不能坚持,来日如何治理国家?”燕昭看了眼天色:“时辰到了,宣布开宴吧。”
燕祯嘟囔了句“好吧”,这才坐直身体,背起燕昭提前给他写好的致辞:
“朕感念天降新雪,特设此宴,与众卿共祈瑞年。今日,朕与众卿一心,愿来年我朝风调雨顺,福祚永延!”
幼帝声音稚嫩,饶是端起庄重的架势,也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
但众臣恍若不觉,恭恭敬敬俯首谢恩。为首的张太傅说了几句祝辞,众臣附和,内侍高唱上歌舞,宫宴这才开始。
借着看歌舞的功夫,燕昭打量起台下众人。
群臣以品级排列,御宴台下,左首坐的是太傅张为。张为年近六十,须发花白,举手投足间颇为傲气。
他的确有高傲的资本。
除了正一品官身,他还是先皇后的父亲、幼帝燕祯的外祖,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
燕昭几乎可以确定,若不是先皇后意外亡故、张为明面上联系幼帝的渠道断了,他早就会筹谋着剥去她的摄政权了。虽然先帝留下遗诏,要她摄政直至幼帝成年,但张为有一万种法子可以推翻。
好在先帝一朝他就已被架空,如今空有太傅之名却无实权,想做些什么也束手束脚。可即便如此,张为也并不老实。
往大了说,他勾结党羽,藏私纳贿。比如其后一位,吏部尚书徐宏进。
当年便是有他扶持,徐宏进才能坐上此位,后者又为其奔忙,联络各部,几乎蚕食朝廷,左右朝政。
往小了说,他给燕祯送去的那只猫。
燕昭本就心烦,想到猫更觉得头痛,收回视线正要喝茶压火,却从余光里看见一簇毛绒。
灰蓝色的、短短的绒毛。
她整个人蓦地僵住,一点点看了过去。
怕什么来什么。
旁边,燕祯藏在食案下的手里,正抱着那只猫。
通体灰蓝的小家伙舔了舔幼帝手上的肉汁,觉察到燕昭视线,脑袋转向了她,圆溜溜的橙黄眼眸好奇睁大。
燕祯兴奋的声音传进她耳中,像隔了层雾似的:
“这是外祖送我的,说是外国才有的品种!姐姐你看,可不可爱?……”
一瞬间,燕昭几乎什么都听不清。
身体一点点变得麻痹,耳边一片嗡鸣,只剩她血液流过耳膜的声音,轰烈如雷。
她手指死死嵌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拽回一丝清醒,可梦魇般的画面已经先一步占领她意识。
脑海只剩两个字,不好。
这是在宴上,众人瞩目。
不好了。
突然,她手背一凉。
有只手小心翼翼覆上她的,体温微凉,轻似雪花。
“……殿下?”
燕昭猛地反扣住人手腕,一回头,对上一双盈着担忧的眼睛。
她拉拽的力气太大,少年被她扯得上身歪斜,动作间,领口都微微振荡。
然而她却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意识混乱如麻,大脑里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尖叫。
接着,她嗅觉苏醒了。
淡淡药香从旁边人身上传来,萦绕在她鼻尖。
触觉也跟着醒了,握在掌中的手腕纤细柔软,温凉似玉。
他整个人像一抔雪,缓缓冷却了她躁动的神经。
燕昭深深呼吸,平静心绪后,坐正身体,头也不抬地吩咐内侍:
“把猫带走。宫宴之上,成何体统。”
顿了顿又说:“明日就把猫送去太妃宫里。陛下肩负重任,不可玩物丧志。张太傅溺爱陛下,但陛下心里要明白。”
燕祯一愣,似乎不懂她为何突然冷脸,但又不敢反驳,只得老老实实把猫交给内侍,低头用膳。
燕昭坐在原处平复了好一会儿,等殿中歌舞又过一轮,才借口说殿内气闷,起身出去透气。
御宴台上,一下就只剩闷头吃菜的燕祯,和虞白。
见身边的人突然离开,虞白感觉心口一空,但没得到吩咐,他还是一动不动,静静低头坐着。
借着内侍布菜的动作遮掩,他一点一点掀开袖角。
腕骨上,明晃晃印着一圈红痕。
刚才燕昭力气很大,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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