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第一件事先理好繁复裙摆。虽然周围有侍女在,但为表尊敬,她还是亲自服侍。
烫酒,温杯,动作优美娴熟。
年岁和她差不多,举手投足间却俨然一副深宅妇人模样。
华贵装饰和厚重脂粉下,脸色苍白暗淡,瘦得颧骨都突出。亭外寒风吹进来,她头上珠饰簌簌作响,像在颤抖。
“不如还是叫你徐嫣吧?”
燕昭说,“儿时还在宫宴上见过,现在改口叫张夫人,总有些怪。”
徐嫣温杯的手顿了顿,“殿下如何称呼都好,臣妇无妨。”
“那就徐嫣。”燕昭打量着她,“怎么气色不佳?府里事务不顺吗?”
“劳殿下关心……是臣妇自己身子弱,调养了许久也未见起色。”
徐嫣提壶斟了一杯,“殿下,这是臣妇自己酿的椒酒,冬日喝了最是活血暖身,殿下尝尝吗?”
燕昭接过,端在手里没急着喝,视线仍盯着徐嫣。
“是啊……毕竟,心病难医。”
“……什么?”
“我说你啊,”燕昭抬抬眉,“张为做你祖父都绰绰有余了。徐嫣,和这样的人朝夕相处,外人眼里看着再光鲜,内里什么样,也只有自己知道吧?”
徐嫣脸色一白,提着酒壶的手都抖了下。
“殿下,我……”
她怔怔看着燕昭,视线发颤,又看了眼守在圆亭四角的侍女。
燕昭立即会意,抬手叫人都下去。
“阿玉无妨,他不会往外说。”她朝身后少年按了按手,示意不用走,接着再次开口,叙旧的语气。
“说起来,上次见到你还是八年前,陛下周岁礼的时候。”
“我记得那时候……你爱吃宴上那道酥山,自己的吃完了,还偷偷盯着旁边人桌上的看。”
说完,燕昭垂下眼睛,闻手中的椒酒。酒味辛香醇厚,光是闻着,就觉得寒气被驱散了。
再一抬眼,旁边徐嫣紧咬着唇,攥着酒壶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一汪眼泪蓄在眼圈,快要坠下。
她掏出块锦帕递过去,“擦擦。”
徐嫣摇摇头推拒,可刚一动作,眼泪就从脸颊坠下来。
“好了,好了……”燕昭直接上手帮人擦,“阿嫣别哭啊。”
一声‘阿嫣’,徐嫣再也绷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接过锦帕啜泣起来。
燕昭收回手,垂着眼睛转酒杯。
其实她根本不记得当年满月礼上还有徐嫣这号人。
来之前她特意向书云问的,书云记性好,九年前的宴会,蛛丝马迹都记得清楚。
哭了就好,她想,眼泪是打开心防的第一步。
虽然徐嫣沉默寡言、鲜少交际,但作为徐宏进的女儿,张为的妻子,她很重要。
若能将徐嫣拉到她这边,打探消息只是基本,必要时,说不定能帮上她大忙。
这样想着,燕昭举起杯,抿了口手中的椒酒。
酒液温热,入口带着辛辣椒香,亭外寒风一下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又喝了两口,突然,辛香之外,又一股热辣从从胃底腾烧起来。
燕昭握着酒杯的手一顿。
酒有问题。
恰在此时,徐嫣带着鼻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怎么了,殿下?抱歉……臣妇酿酒技艺生疏,是不是闻着太冲?”
燕昭挑眉看她一眼,佯装无事地闻了闻酒。
“还好。椒酒嘛,气味辣鼻是正常的。”
她看着眼泪涟涟的徐嫣,举杯一饮而尽。
什么椒酒,分明是掺了椒酒的烈酒。
若她酒量差些,怕是第一口就要醉了。
这些年她为免酒醉头疼,大小宴会上从不贪杯,没想到真有人以为她一杯倒,还打算拿这个做文章。
徐嫣望向她的视线颤了颤,被泪水模糊着,意味不明。
“殿下……”她咬了咬唇,轻声开口:“殿下是否……不胜酒力?不如,去厢房歇息片刻……”
燕昭没急着答,眯起了眼睛,深深看着她。
直到把人盯得视线都开始飘忽,才终于开口,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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