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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还没醒,秋彤对她摇了摇头,荷回便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床边绣花。

  自从那日太后被李元净气晕,便一直在万寿宫里养病,李元

  净每日来跪在外头求太后消气,太后都不见他。

  她这回当真是气急了。

  荷回还记得她刚醒来时,便拉着自己的手道:“好孩子,都是我的不是,没教好自己的孙子,叫他这样伤你,你别听那兔崽子的话,宁王妃的位置,终究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你别伤心。”

  太后已经这样了,还在考虑她的感受,不免叫荷回想起自己的奶奶。

  她在世时,对她也是这般好,经常拉着她的手嘱咐她:“别怕,有奶奶在呢。”

  荷回一时心里泛酸,差点没落泪,想扑进太后怀里哭一哭,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我省得的,您放心。”

  太后其实并没有什么病,只是被气着了,期间不见李元净,也只是想让他长一长记性,免得将来惹出更大的祸来。

  况且瞧她这样,皇帝那边便是有再大的气也不好对李元净惩罚过重,可保他暂时无虞。

  毕竟是唯一的孙子,太后到底还是疼爱他的。

  荷回陷入思绪中出神,忽然听见耳边有人唤了一声小心,紧接着,手指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低头一看,却是手指被针尖刺出血来,连忙站起身来。

  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拉住了手指,问:“疼不疼?”

  这声音

  荷回抬头一瞧,皇帝的脸瞬间映入眼帘,只见他正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那根手指,微微蹙眉。

  宛如头顶响起一个焦雷,荷回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毛病更重了些,连白天也瞧不清人了,她竟然瞧见皇帝————

  她未来的公爹,正在紧张观察她被针刺破的手指!

  荷回只觉得被他握住的那根手指,此刻比方才针扎在上头时还难受,心口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直跳。

  连忙将手指收回来,后退几个大步,跪下给皇帝悄声请安。

  皇帝只觉得自己手心一空,再抬头时,小姑娘已经离自己几丈之远。

  他眸光微闪,叫她起身,转头叫人拿药膏和纱布来。

  荷回忙道不用:“有劳皇爷,只是针扎一下,小伤而已,过几日就会好的。”

  皇帝‘唔’了声,道:“即便如此也要重视,多有那为了一点小伤送命的。”:

  这样关切的话语,倒像在哪里听过,但此时荷回满心都还是方才他拉她手指的画面,脑袋昏沉,因此没想起来,只能点头:“是。”

  寝殿内极为静谧,只有珠帘晃动时发出的碰撞声,紫檀矮桌上放着博山香炉,里头点着安神香,本应闻得人昏昏欲睡,可此刻的荷回却精神得很,半点不敢分神。

  太后还没动静,皇帝坐在炕上等她醒来,荷回站在不远处,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不知该不该出去,进退两难。

  好在不过片刻,宫人便将药膏和纱布拿来,替荷回包扎。

  宫女在给她抹药,荷回只能借着她的身影,躲避男人若有似无的眼神。

  然而很快,宫女便走了,隔在她和皇帝之间的最后一丝屏障也无,荷回眨了眨眼,低下头。

  “你怕朕?”皇帝忽然开口。

  荷回神色一凛,摇头:“不,不怕。”

  皇帝嗤笑一声,“不怕朕,离朕这么远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但荷回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敢说是因为面对他时,她总是不自觉想起那日在雨花阁发生的事情,因此只能含糊答道:“民女是怕近了,打扰皇爷。”

  皇帝静静望着她,也不接她的话。

  他看的时间太长,荷回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有什么不妥,正思索间,忽听他道:“你瘦了。”

  这话其实十分暧昧,只是荷回心里太多事,没察觉出来,即便察觉出来,也不敢往那方面想,只会当他是长辈在关心自己,因此荷回只是一愣,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的脸,果然察觉到脸上的肉少了许多。

  皇爷的眼睛这样尖,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事,他竟一眼看出。

  皇帝:“没睡好?”

  荷回扯了扯嘴角,说:“多谢皇爷关心,民女只是忽然有些思念家中父母,食欲不振,并不为别的。”

  她不敢叫皇帝以为自己是因为万寿节那日,宁王所做之事苦恼。

  她只是个外人,一届平民,没资格埋怨皇子。

  皇帝‘唔’了一声,没再言语。

  荷回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来打消皇帝的疑虑,却听碧纱橱内床帐微微响动,却是太后醒了。

  荷回猛松口气,转头去唤人。

  太后醒来后,精神头还好,知道李元净还在外头跪着后,眉心微蹙,叹了口气。

  “这孩子,真是不叫人省心,也不知他究竟何时才能长大,皇帝,你说,我往日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荷回见太后和皇帝要说话,端着痰盂,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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