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照顾。
“不行,”封鸦鸦一板脸,“阿姊说了,裴明府太招人恨,要是我不守在身边,没准会被人捅上一刀。”
“……”
“还有,”她把帕子在盆里绞干,“我最不喜欢欠人情,您既然照看了我一次,我也得照看您一次。”
他稍微吃了些粥,然后又一次睡过去,再睁眼就已经是此时。
灯芯刚刚挑过,看来屋里人并没出去太久。
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想坐起来,稍微一动就是一阵气血上涌,只得作罢。
窗外微微有些光线闪动。
裴纪堂躺回去,闭上眼睛,但总觉得有股纷乱的声音搅得他难以入睡,杂乱的念头像是雪片一样在脑海里转来转去。
淡河县城如今怎样了?城外军的动向如何?自己这一倒,不知道会生成多少新的变数……
纷乱声越来越大,他猛然睁眼,意识到这不是错觉。窗外被火把和灯烛的光照亮了,有人大声喊着什么。
“走水,走水!”
“淡河涨水,城外的要引水灌城啦!当官的有罪我们平头百姓不拿骨头填!开城投降吧!”
声音离得很远,但清晰可闻,裴纪堂挣扎着坐起身来,床头的书简翻倒下去,哗啦啦撒了一地。
门就在这一刻被拉开,封鸦鸦怀里抱着一个小布包袱,从门里挤了进来。
“裴明府,”她说,“出事了。”
逃走的冯家长子冯穆并没想办法混出城,他收拢起家仆,等到今夜这个机会。
子时刚过,两个冯家仆从点燃了城东一处马厩,冬季干燥的稻草立刻像是泼油一样顺风烧起来。
府衙中的差官大半赶去救火,没有料到这群冯家余孽踩着这个空隙冲进了衙门。
封鸦鸦睡得浅,在城东走水差官离开时就被惊醒,到冯家人开始冲击府衙,她立刻跑去书房把官印用外衣包了带回来。
“外面的衙役还能拖一刻,”灯火在女孩琥珀色的眼睛里闪光,“裴明府,快走!阿姊出去做事了,怕是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裴纪堂惨然一笑,摇头:“某动不了,封娘子你快走。他们是冲着裴某与官印私印两印来的,不会为难你。你把官印拿好,某以私印与他们周旋拖延时间,两印不齐,开城投降的文书就无用。”
封鸦鸦抿了抿嘴唇,站起身环顾四周,靠窗有一个平日搁置杂物的柜箱,勉强能藏下一个成年男人。“我扶你起来,”她拽着他的袖子,“你不能在这任他们摆布,至少得藏起来!”
裴纪堂哑然失笑,贼入衙门不见官印私印,也不见他,必然四处搜索,一个柜子能藏到几时呢?
但封鸦鸦一副你不藏起来我不走的样子,他只能勉强就着她的手起身进了柜子。
外面的声音已经很近,裴纪堂倚靠着柜壁平复呼吸,摇头示意封鸦鸦快走。
他无法藏,也不打算藏,私印在他身上,就算他们要他性命,他也能以此做筹码延缓他们去追封鸦鸦的步伐。
女孩双手抓住裴纪堂的左手,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裴明府……”
她忽而小狐一样狡黠地笑了:“我平生不欠裴家人人情,还你啦。”
“还请明府,勿要出声,好好休息。”
她双手一并,裴纪堂戴在左手上的黄铜戒指被拽了下来,后者脸色骤然变化,伸手想要阻拦,却被塞回柜子里。
戒指上的暗扣在摩擦中滑开,露出小指甲大的一个滚轮。上面正是四字,裴纪堂印。
“你怎么知道……”古怪的问题。
那双眼睛灼灼地望着他,问话的语气却轻柔缱绻如情人的低语。
那个女人站在那里,手无寸铁,柯伏虎却莫名地感到强烈的不祥与恶意。
于是他退后,抬起手来,身边士兵的枪尖倒向她,她眯了眯眼睛,慢慢塌下后背,像是个准备屈服的动作——
——也是猛兽在准备扑击时的动作。
河风大起,芦苇骤然倒伏,站在最中的臧州兵感到一阵疾风掠过了他们。
视野随即如同被风卷飞的落叶一样飞出去,细线般的月亮落下血泪,黑暗从头顶奔涌而下。
被峨眉刺切断喉咙的士兵摔在同伴身上,封赤练轻巧地从他们之间穿过,袖中沾血的锋刃刺向柯伏虎面门。
他悚然振刀而起,格住刺下来的峨眉刺,旋身将力卸向一侧。
封赤练后跳站直,柯伏虎稳住身形,两个人都轻轻嘶了一声。
这是第一个招架住了她一击的人,不是修士,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习惯了一击必杀的封赤练甚至有点茫然,她试探性地探出神识,什么都没试出来。
而柯伏虎的内心剧烈动荡着。
关节和臂骨都传来不祥的疼痛,他似乎感觉到那上面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这个女人不用长枪,不用刀剑,在她站定时他才看清她抓在手里的是什么。
那是一对嗡嗡旋转着的奇怪兵器,沾染在刃上的血迹像是细碎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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