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鹿磨磨蹭蹭走到花架下。
还是恩师眼睛尖先扫到她,“小宋,来了啊。”
宋鹿喊了一声:“老师。”她嘴上在喊恩师,眼睛却一直瞄着林老爷子,准备老人家一看她就喊他,她在心里忖度喊什么称谓老爷子才不会生气。可惜林老爷子眼皮连抬也不抬,好像压根没看到她这么个人。
恩师朗声说:“林老,这是我徒弟。”
林老爷子这才懒懒地乜斜了宋鹿一眼。
宋鹿喉头干干地嘶哑出一声:“爷爷。”
恩师眼中流露出惊异的
神色,“林老认识我这个徒弟?”
林老爷子落下黑子,和棋子一起抛下的还有四个字:“孙子媳妇。”
恩师一愣,立刻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分量,林老爷子的背景他早就听整个病区的病友唠嗑过。不是一般人家。正因为背景深,没人敢和林老爷子交朋友。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统领千军万马,现在在休养中心成了光杆司令。他倒是不忌讳,每次都主动上前聊天,聊着聊着就成了朋友。他没想到自己这个爱徒闷声不响竟然嫁了这样的人家。
真是怪低调、怪懂事的。
林老爷子那言外之意恩师也听出来了,似有若无的不满情绪。恩师本着护犊子的心态急忙说:“那您可有福了。小宋和别的年轻人不一样,特别老实乖巧,特别会照顾人,特别是老年人,照顾得特别好。”
恩师连说了四个“特别”,把林老爷子眉头都说皱了。林老爷子的手伸进放黑子的缸里胡搅,搅得棋子沙沙作响,“老不老实、守不守规矩不知道。倒是很爱出风头。”
恩师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宋鹿知道老爷子是在敲打她和宋绫在慈善晚宴上的争锋。还有她此刻身后像是黑客帝国两大主演的黑衣冷面保镖。她出门必有保镖跟着,可这不是她摆谱,是他孙子安排的。
之后,宋鹿在老干部休养中心逗留了半小时就回市队了。保镖也总算放假回家了。
时隔一个多月,宋鹿回到她在申港市射击中心的寝室。
她离开的时候来不及带走任何东西,只拜托Yoyo回来过一次,取走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和学生证等重要证件。所有东西该在什么地方还在什么地方,只不过表面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牙刷、脸盆和杯子这些东西因为沾了水长满了青灰色的菌丝。
宋鹿给寝室做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她丢掉所有长霉的东西,把床单和被褥洗晒了。春被被她叠好塞进柜子,从行李箱里拿出轻薄的蚕丝被,给床铺换上干净的四件套。行李箱里除了被子和日用品就是带来温习的书。她把书一本本竖起来靠在墙边,用一个相框充当书靠。
做完这一切已接近晚上11点。
宋鹿抱脸盆去浴室,速战速决洗头洗澡。她用毛巾包着脑袋,热腾腾地从浴室出来,碰到在盥洗台边刷牙的女队友。
盥洗室东西两面墙上镶嵌着连排的大镜子。三个队友同时在镜子里看到宋鹿,其中一个急忙吐掉嘴里的水,转过身,嘴角还挂着雪白的牙膏泡沫,她一边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嘴角,一边笑眼弯弯说:“小宋姐,你回来啦!”
宋鹿朝她点点头,笑容从心底溢到脸上,“嗯,回来了。”
那个活泼的女队员转身,快速漱了口又低头吐掉水,再次转过身来,眼睛更加亮晶晶地说:“小宋姐,你可能不知道,队里换了一批新枪。德国产的高级货,数量不多,根本不够分。张琼那支枪肯定会给你,明天能让我试试那把枪吗?张琼在的时候,连摸也不让我摸。”
另一个女队员用手肘击了一下说话的女队员,“提已经离队的人干什么?无不无聊?现在十一点多了,刚才还说困,现在又要聊。要聊明天聊。晚上不肯睡,早上不肯起,明早又要被教练罚跑了。”
先前那个脖子上挂毛巾的女队员立刻闭了嘴,朝宋鹿眨眨眼,以眼神传递满腔的期盼。宋鹿僵着不动。她不知道自己会领到什么枪,就不可能随口答应队友看枪。她的不开口,在对方看来却是端着架子。女队员脸上立刻僵僵的。
动手的女队员也满脸堆笑看向宋鹿,“小宋姐,晚安。”后者拉着前者风一样消失在盥洗室。宋鹿的那句“晚安”只有她自己和另一个队友听到了。然后,第三个队友也沉默不语地走了。
队友走开一段时间后,走廊传来叽里咕噜的讨论声。隔着一段距离,声音又被故意压得很低,宋鹿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但宋鹿可以猜。
小师妹那番“被男人睡才留队”的言论肯定不止发给了她一个人。唯恐天下不乱才是张琼的性格。现在多少人看着她宋鹿,想的却是她后面的金主。
宋鹿和张琼本来是既生瑜何生亮的良性竞争关系。而现在,宋鹿凭身后之人的一己之力挤走了有周老师作为后台的小师妹。从队友们的言谈举止里,宋鹿读出了一种“惹不起,要远离,避瘟神”的意味。
哎,确实没跑。
她就是靠林也回来的。这一点没得狡辩。她不能意志消沉。想要重新获得队友的信任只有更加努力拿出成绩让他们信服。
宋鹿刚才在浴室就刷好了牙,回寝室反锁上了门。
她插好吹风机的插头,弯腰,低头,解下包在头上的毛巾甩在衣架上,湿曲的长发垂下来。她分指插入发间,吹风机轰鸣起来,随着她手指的抖动,栗色的头发被一绺绺吹起来。
申港是沿海城市,一年四季湿度大,冬天阴冷入骨,夏天闷热异常。宋鹿才吹了几分钟,洗得清清爽爽的身体就又开始冒汗。
实在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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