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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从里被打开,吱呀一声,钟离湛回头。
他听见云绡醒来的声音,她在里头悉窣着,应当是在换衣裳。
现在门开了,云绡的确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裳,且屋内的火盆里正燃烧着什么,钟离湛瞥了一眼,是那件她掉下禁地后带血的破衣。
他问:“你把这衣裳藏哪儿了?”
他们去了青云司之后一定有人回来搜过,居然也没搜到。
云绡笑道:“一直穿在身上啊。”
只是不是穿在上身,而是塞在了裤子里,那衣裳本就轻薄,云绡又瘦,一半塞裤子里,一半绑在腰上披下,被外衣遮挡。
血迹早就干了,她又熏了香,不太会露出马脚。加上即便走到了验伤那一步,也不会有人敢去动她的裙子,至多找个嬷嬷看一眼她的胳膊什么的。
钟离湛心道,她还真是有些聪明。
“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钟离湛问。
云绡眉目弯弯:“先吃东西吧,我好饿。”
她是真的饿了,刚说完这话肚子就发出了饥饿声。
钟离湛问:“你能离开这屋子?”
云绡点头:“大皇兄既然允许我回来了,便代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去膳房里取今日的三餐没有人会不给的。”
说完这话,她当着钟离湛的面将腰带捆了捆,似乎是被她藏在身后的骨剑不太方便,所以她还朝腰后摸了一下。
钟离湛也不想,但他看雨看得无聊,难得云绡醒过来精神不错,他的目光就忍不住往她身上落,而后就顺着她的那双手,看向她纤细的腰肢,还有她的脊骨尾椎……
柔软与温度,似乎重新绕上了他的指尖。
移开视线,钟离湛跟着云绡离开了小院,这一次,他倒是有时间好好打量一番两千年后的凌国王宫,与他过去的照国王宫有何不同。
建筑变了,构造也变了。
他在世时,五族乱世已久,即便他成了曦帝,成了五族之首,世间也因为多年的抢夺和战争变成了灰白色。
那个时候位低的人活着只想填饱肚子,位高的人活着有些还不死心地想要成神成圣,即便蠢蠢欲动之辈被他按了下去,大部分人也得到了温饱,可在他眼里的颜色仍旧很少。
只有天是蓝的,草木是绿的,很多人的衣裳都是灰黑的,偶尔有些女子会在身上装点些珠宝首饰。
他的王宫,不如显帝的王宫富丽堂皇。
凌国的皇宫里园林很多,几乎每一个宫殿都自带着前后的景,便是从云绡住处去膳房这一路,钟离湛就看见了六个形状不同,周围的植物布景也不同的水池。
有的架九曲桥,可从水上穿过;有的中心一座孤屿;有的旁边假山石丛很多,不知从哪儿引的水,哗啦啦地流淌至水池中;还有的船亭斜靠着池边,花团锦簇,轻纱飘香。
钟离湛没见过这么多花。
他此生见过的花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田地里的菜花,很丑但也能吃的菊花,可以入药泡茶的忍冬,似乎还有他的寝宫前不知何时种下,后来勉强成活,但是开花十分惨淡,可怜兮兮只挂了几朵的海棠。
那海棠是怎么种到他寝宫里的?
钟离湛看向不远处开得极为繁茂,红粉一片,几乎要淹没绿叶的海棠花,调动脑海中的记忆。
那个时候……他好像已经有些疯了。
他不觉得自己疯了,因为在此之前,他并没有任何身体不适的征兆。但他的确像是昏迷了一段时间,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受控般,他甚至不知曾做过什么,迷迷糊糊浑浑噩噩。
再度清醒后,那些人就都说他疯了,做了一堆恶事。
而他清醒时,手里正提着一个水壶,给那株小小的海棠花浇水。
有道声音从脑海中传来,是个女人,带着笑意道:“希望你能活下去。”
那道声音成了钟离湛的警钟,他后来提防了很久,疑心重重,将身边所有可能给他下毒的人都排查了个遍,果然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发生什么变故,他的身体也没问题。
可他后来还是疯了。
又疯了。
“就这一点?”
云绡的声音从身边传来,钟离湛才从那些死了两千年,已经变得模糊不堪的记忆里回过神来,也没再看那株郁郁葱葱的海棠花,而是瞥了云绡一眼。
她站在膳房前,手里端着的食盘中只有一碗两碟,碗里稀粥,一碟恐怕能把人咸死的黑漆漆的酱瓜,一碟寡淡无味的水煮菘菜。
云绡道:“可我已经很多天没领了,今日来怎么也该把前头的补上。”
“十一殿下,饭食每日都定量且有变,您没来,那些菜也都浪费了呢……况且十一殿下您方才说您病了,病人吃得清淡些才好。”
说话的眼不是眼,鼻不是鼻。
云绡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消瘦,能看见微微突出脊骨的脖颈。
她深吸一口气,约是知道这个时候与膳房里的人辩驳,恐怕明天来连干净的清粥都没有,故而抬起头朝那女人笑了笑:“多谢嬷嬷关心,那我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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