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盛安不信任霍翎。
当初在景元帝立后一事上,他是旗帜鲜明反对立霍翎为后的。
凭心而论,霍翎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当得很称职。
祇承宗庙,执掌后宫,抚育皇嗣,一个皇后该做的事情,她都做到了。
可一个皇后不该做的事情,她也没少做啊。
文盛安道:“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霍太后在当皇后时,就不是贤后之相。
“你是不知道,朝廷空出了不少官职,太后第一时间就安插了自己的人手。这些年里,她看似不声不响,背地里却笼络了不少人马。
“我从未见过哪个贤后会不断干涉朝政,为自己的家族谋取权势,推外戚上位。先帝在时,她的野心就无法压制,若是任凭她顺利接管朝廷,他日陛下该如何自处?”
宋叙劝道:“老师想得实在是太远了,太后和陛下毕竟是亲生母子……”
文盛安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听这些:“等出了国丧,朝廷要举办大朝会,太后肯定是要垂帘听政的。你说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太后吗。”
宋叙无奈苦笑:“老师,陛下还未满三岁,不让太后垂帘听政,难道要让陛下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上听朝臣争论吗?”
文盛安叹息,也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了。
宋叙垂眸,沉吟片刻后开口道:“太后代表的是陛下,您一味与太后过不去,吃亏的人还是您。依我之见,老师不如想办法限制一下霍家的权势。”
文盛安看向宋叙:“你有什么好主意。”
宋叙掷地有声:“举荐承恩公为兵部尚书。”
文盛安心中一震,断然道:“绝无可能。”
宋叙语调不疾不徐,如春风拂面:“在老师看来,举荐承恩公为兵部尚书,是抬举了承恩公?”
文盛安道:“莫非不是?”
宋叙道:“老师还记得柳国公吗。当年柳国公府势大,在军中具有极深的威望。老师为了限制柳国公府的权势,举荐柳国公为兵部尚书,让柳国公失了兵权。”
文盛安眉心拧紧,已经有些明白了宋叙的意思。
但霍世鸣算什么?
文盛安再不喜柳国公,也得承认柳国公的难缠。
而霍世鸣,一介外戚,靠着太后的裙带关系起家,也配成为一部尚书,和他平起平坐?
看文盛安还是没有想通,宋叙道:“敢问老师,承恩公在京师、在朝堂可有根基?”
文盛安:“没有。”
宋叙道:“那承恩公成为兵部尚书后,能否越过老师这个辅政大臣?”
文盛安:“不能。”
宋叙道:“那老师还担心什么。
“承恩公晋升为行唐关主将,是先帝遗命。他是太后在朝中最坚实可靠的盟友,如果一味打压限制,只会加剧老师和太后之间的矛盾。但是,如果老师给出了足够的鱼饵,那无论是承恩公还是太后,即使察觉到了老师的心思,也不会迁怒于老师。
“——因为一部尚书,绝对称得上是朝中重臣。”
有的时候,想要限制对方的权势,并非就是要出手打压对方。
霍家的根基都在军中,将承恩公调离军中,看似是抬举了他,但又何尝不是一种削弱。
文盛安眉心渐渐舒展。
***
演武场里,霍翎随意摆弄着弓箭,丁景焕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等霍翎活动够了,他才上前道:“娘娘今日好兴致。”
霍翎将弓箭放回架子上,和丁景焕一起走上高台:“什么兴致不兴致的,不过是想活动一下。终日待在屋内,骨头都懒散了。对了,你看看这几套府邸,有没有比较合心意的。”
丁景焕看着面前几张府邸的图纸,诧异道:“娘娘打算给我赐宅?”
霍翎道:“我听无锋说,你穷得荡气回肠,凭你自己的本事,一辈子顶多能在京师买下几块砖几片瓦。”
丁景焕真是谢谢无锋了:“……那娘娘怎么不赏赐我一些金银珠宝?”
霍翎似笑非笑:“赏给你,然后让你拿去换酒?”
丁景焕心口不一,连连赔笑:“不敢,娘娘赏赐的东西,我怎么会拿去换酒呢。我绝对要虔诚供着,以便时刻感念娘娘的恩德。”
他心虚地拿过图纸,来回看了一遍。
霍翎给他挑的这几处府邸不算大,只是两进的规格,但位置极好,无论是上衙还是进宫都很方便。
唯独有一点……
“这有了府邸,就要聘请门房、小厮,日常洒扫的丫鬟也要一个吧。我每个月的俸禄拿来养活自己就很不容易了,哪里还有钱去聘请下人。”
丁景焕头疼,也不演了,反正早就被看得透透的:“娘娘,你还是将这笔银子都折换成美酒吧。等出了国丧,你让我喝一个痛快,我这些天可是滴酒未沾啊。”
霍翎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随手抛给丁景焕。
丁景焕手忙脚乱接住:“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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