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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山谢怀砚的别苑时,空谷上前来见礼,引她来到一处水榭前,桃漾只以为谢怀砚在水榭里休憩,空谷却与她道:“我家公子这几日奔波在外,此时正在碧月阁内泡温泉,五姑娘这边来。”

  桃漾抬眸看向空谷所指引的位置,是此处活水泉的入口。

  她脚下步子未动,只道:“我也无甚要紧事,就在水榭里等着二公子便好。”她如此言说,空谷含笑引她来到水榭里坐下,命婢女为她

  添茶,准备点心和时令水果。

  谢怀砚的这处别苑景致甚佳,与他的墨园是完全不同的布局,一处清雅,一处奢靡,此处活水泉所在被称为碧月阁,正值盛夏,外面闷燥,蝉鸣不止,这里却是清凉如春,只偶有几声鸟啼。

  桃漾坐在水榭内望着檀木桌上的水漏,滴滴答答,时辰一点一点在走,可温泉池那侧却未有任何动静。桃漾为了来见谢怀砚,未能午憩,此时坐在这里,清风拂面,隐隐有了困意。

  她掐住手心,又一连用了两盏茶,才得以精神些。

  临近酉时,日光渐弱,西山逐渐染上霞红,桃漾抬眸再往碧月阁内望过去,她不明白谢怀砚为何不见她,午时,他说的那些话,是她理解错了么?

  这时,空谷自碧月阁门内走出,上前与桃漾道:“五姑娘若无事,我家公子请姑娘离开,日后都不必再来。”空谷的态度虽依旧有礼,却是已与适才完全不同,将那句‘日后都不必再来’说的极为严厉。

  在水榭里等了这么久,桃漾再是愚钝,也能看的明白,谢怀砚不会出来见她。

  她站起身,默了许久,与空谷道:“劳烦带路。”

  行进碧月阁数十步,过照壁,便可见林荫之下的活水泉,活水泉后是一处清雅亭阁,此时,谢怀砚便坐在亭阁内闲翻书卷,他身上着月白宽袍,瞧不出是已泡过温泉,还是正打算入泉。

  桃漾跟随空谷行至此处,对他见礼:“二公子。”

  谢怀砚眸光自书卷中抬起,看她一眼,随后搁下手中书卷,抬手给桃漾添了杯温茶:“坐下说。”桃漾在他对面落座,并未用他递来的茶水,只直言道:“我是来和二公子商议那日在存玉堂门前所说之事的。”

  谢怀砚淡淡‘哦’了声:“什么事?”

  他神色平和,眸光深邃,不显情绪,桃漾看不懂他,可她既是来了鹿鸣山,又进了这碧月阁,便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事情与他说明白的,不然搁在心里总归是根刺,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扎伤了自己。

  桃漾继续道:“只要不违规矩和礼制,我愿配合解了困扰二公子的梦境。”桃漾迟疑片刻,与谢怀砚眸光相对:“还望二公子能放过我。”

  谢怀砚对她所言不置可否,呵笑:“我与桃漾妹妹无任何干系,何谈放过。”桃漾掐了掐掌心:“二公子午时在存玉堂说那些话吓我,我来了鹿鸣山却又不见,桃漾愚笨,还望二公子直言。”

  谢怀砚搁下手中杯盏:“桃漾妹妹以为我是在吓你?”

  桃漾看着他,低声道:“桓氏一族本可以顺利回返竹陵郡,不会在南阳郡停留,自也不会有如今的坊间传闻——”

  桃漾打听过,豫州山匪横行已是南北大乱几年前之事,早在去岁就已不足为患,而谢怀砚这个时候下令剿匪,放纵不足为患的山匪逃至南阳郡,将他们逼到走投无路,而去拦截桓氏的车队。

  他不是在吓她么?

  桃漾想到这里心间一紧,抬眸再去看他,他是豫州刺史,下令剿匪合情合理,至于混乱之中有人伤亡,则也是情理之中——

  谢怀砚神色倨傲,透着凉薄:“桃漾妹妹可有想过,你与桓恒的亲事本就岌岌可危,这些事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何须我来用手段。”

  世人皆言,淮阳谢氏二公子高风亮节,性情温润良善,是南朝举世无双的如玉公子,桃漾从前不知,如今却更为怕他,亭阁四周鸦雀无声,许久后,桃漾低声道:“是我错了——”

  听到桃漾此言,谢怀砚冷笑:“那日桃漾妹妹是如何答应我的,转头就去求祖母让你走,如此不识抬举。”他尾音压的重,带着隐忍的情绪,那日在存玉堂门前,谢怀砚与桃漾说他被一梦所扰,让她留下。

  桃漾当时应了他。

  可当她即将踏入谢老夫人的屋内时,心中却越发的慌乱,当真是为解了梦境么?她应该信他的话么?在那一瞬,桃漾心中百转千回,她选择了回绝老夫人留她在淮阳的好意,让母亲也能在一侧帮她。

  可她未料到父亲也在。

  之后,她自知她这样做会惹了谢怀砚不悦,也动过念头主动去见他,可她真的很怕他,一直陪在谢老夫人身边,以此来躲开他,只希望这四月时日能过的快些,再快些。

  “我等了妹妹许久,可桃漾妹妹却一直没有来。”

  和梦中一样可恶,一样虚伪不堪。

  桃漾低声回他:“我今日来见二公子,便是为了帮二公子解了梦境的。”

  谢怀砚哂笑:“解了梦境,放桃漾妹妹离开回阳夏,风风光光的嫁去竹陵么?还是说,桃漾妹妹今日来此,不过是为了让我放过你的情郎?”

  桃漾的心思尽数被他戳穿,她心中本就该这般想,没什么好瞒着的:“我出身低微,只愿能过好日后的日子,二公子是声名在外的淮阳谢氏嫡子,待困扰梦境解去,自是不会再与我这般之人有瓜葛。”

  谢怀砚眉心微抬,神色散漫看着桃漾:“身份低微之人,自有身份低微的用处,墨园里的女子出身都不如桃漾妹妹——”谢怀砚起身,站在桃漾身侧,贴在她耳边低声道:“桃漾妹妹太不乖了。”

  话语喷薄而出,洒在桃漾耳侧,却让桃漾如置身冰窖,身子绷直,谢怀砚在她耳边轻笑:“桃漾妹妹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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