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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从缝隙间挤进来, 非要缠着夏理, 在他的脚边不停地徘徊。

  夏理闭上眼,颤抖的身躯似乎对上了口中的喃喃。

  徐知竞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察觉到抓在腕间的手随着战栗骤然发凉。

  夏理从来不愿和徐知竞分享他的经历。

  因而徐知竞只是茫然地存在于相同的空间,对夏理的反应束手无策。

  他把夏理藏进怀里, 同此前的无数次一样耐心安抚。

  这回却没能等来对方的平静,而是换来了夏理更深的恐惧。

  徐知竞不明白夏理究竟怎么了,仪器治疗成为继输液之后仅剩的手段。

  夏理仍旧说不出话, 揪着徐知竞的衣襟无声地垂泪。

  水色的衬衣被眼泪浸湿,濡成连片的傍晚似的深蓝。

  夏理安静地等待这场莫名的郁然结束,而后好轻好小心地用指腹抚过了被自己揉皱的衬衫。

  那枚戒指再度出现在视野中,蓝得绝无仅有,仿佛索伦托的夏天,天空与海水都是与戒托上的帕拉伊巴相似的青蓝。

  如果它仍是最初不合戒码的戒指, 夏理一定会因为那个热忱而美好的夏天止住眼泪。

  可惜就连那枚戒指都丢在了上一个夏天,再无法追溯又或令时光倒回。

  “我下课了过来。”

  夏理被安排在一间私人套房,看上去不像是医院,倒更像一贯认知中的酒店。

  看护陪两人一同进去,屋里的陈设多是柔软的,圆角的,类似于育幼空间,贴心地考虑到了病人在突发情况下的激烈情绪。

  徐知竞下午有课,留在这里对夏理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因此决定晚上再来,顺道询问夏理的情况。

  夏理的眼神没有任何起伏,淡淡从徐知竞身上扫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护挂着程式化的笑容带夏理往房间走。

  徐知竞留在客厅,听医生与他讲解治疗过程和可能出现的情况。

  等一切处理完毕,指针已然指向正午。

  徐知竞在离开前又去看了看夏理。

  穿过门框便能瞧见一把铺着手工薄毯的沙发。

  夏理窝在边上,身后是一扇巨大的,含括了整座花园的窗户。

  但他并没有回头,而是就那么垂着脑袋坐在坐垫上。

  他瑟缩起肩膀,背光的角度让整张脸都陷在浓厚的阴影之下。

  夏理并着膝,手臂支在腿间,很像犯错的小朋友,不断地抠弄着干净纤细的指尖。

  徐知竞走到夏理面前,在一个绝对能被注意到的距离站定。

  夏理依旧没有分出目光,一味地垂敛着视线,把自己藏在小小的,逆光的角落。

  “夏理。”

  徐知竞蹲下身,尽力看向了夏理的眼睛。

  “夏理……”

  徐知竞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从一开始就不曾期待夏理会给出回应。

  面前的青年始终低着头,哪怕徐知竞再重复多少次对方的名字,对方也只是出神地盯着地上的影子。

  “我要走了。”

  这句过后,徐知竞踩着余音后退半步。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夏理居然追着句末毫无征兆地抬起了眼。

  四目相视,徐知竞怔怔地落入夏理的眼中。

  后者的表情似乎带着些惶恐与不可思议,倏地抓住了他的手,在除却沉沦的场景下主动与他十指交握。

  夏理不但害怕死亡,更恐惧离别。

  无论是离开太爷爷,离开北山街,离开母亲,离开纪星唯。

  乃至离开徐知竞都令他畏怯不已。

  即便再煎熬,再难堪,此刻夏理也已然无力去接受崭新的未知。

  徐知竞的存在是必要的吗?

  是正向的吗?是爱吗?是恨吗?

  这些夏理统统都不在意。

  至少徐知竞从来都不曾离开过夏理,这就已经足够了。

  夏理要用潮湿的,郁丽的,哀艳且美丽的眼睛留住对方。

  他的眼泪泫然从眼眶中落下,清冶得像是晨间的朝露,流星似的一闪而过。

  泪痕影影绰绰留在脸颊,随着时间一点点蒸发。

  徐知竞后退的脚步被一滴尚未干涸的眼泪截停,回到夏理身边,沉默着低垂下眼帘。

  “你要我怎么办呢……”

  “不愿意爱我,又要我必须爱你。”

  “夏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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