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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我和谭璇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徐知竞看着夏理的手机解释道。

  “那天我和她说了,这样容易被误会,将来澄清起来也麻烦。”

  夏理悒悒坐在原处,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徐知竞见他无甚反应,又继续:“我妈也知道我们在谈。”

  池水被一旁的喷泉打乱,轻缓地带着午后的阳光摇晃,晃眼一看,倒有些像画面里落满余辉的塞纳河。

  徐知竞简略了母亲的话,单只提及与当时的谈话实质全然无关的部分。

  这确实是事实,不能算他说谎。

  可徐知竞哄人的演技太拙劣,再如何辩解也只得到轻飘飘的两个字。

  “……骗人。”

  夏理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翻来覆去,断断续续地否定。

  到了最末,他甚至再分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

  脑海中一片混沌,遑论理解徐知竞字句冗长的独白。

  夏理一味感到疲倦,灵魂被困在沉重的躯壳里,清晰地分裂成两个交叠却独立的个体。

  他听见池水被打碎的声响,‘叮叮咚咚’好像小朋友的木片琴。

  与书本里描绘春天的方式全然一致,或许该用微波轻淼,春和景明这样美好的词汇来形容这个下午。

  泳池澄澈见底,折出池底扭曲的,青蓝色的水波。

  夏理莫名萌生出跳下去的念头,催促他脱离这件容器,摒弃所有的苦痛。

  但他现在连死都不敢了。

  一想到死亡,接踵而来的便是模糊视线的血雾。

  四散喷溅的温热血液把一切都染红。

  有红白的血浆缓慢从纪星唯身体里淌出来。

  黏稠的,带着尚未散去的体温。

  美丽而青春的面孔随时间一分一秒褪成灰白。

  纪星唯的鼻梁与眼窝之间汇着一小湾血渍,映出屋顶直落的灯光,好像鲜红的眼泪,逐渐在皮肤上干涸。

  夏理想起对方直勾勾望着自己的眼睛。

  他又开始耳鸣,持续地闷着声。

  鼓膜仿佛骤然失压,溺水一般,直让人头疼。

  活着真的好痛苦,可是夏理太害怕死亡了。

  他试着永远游荡在梦里。

  可是徐知竞总是将他吵醒,总是将他吵醒,不依不饶地总是将他吵醒。

  “夏理。”

  他回过神,看徐知竞站到了遮阳伞旁。

  深邃的眉眼遮出两片影子,紧挨着鼻梁,显得轮廓格外挺拔。

  ‘所以徐知竞的眼窝能蓄起眼泪吗?’

  这个问题突兀地出现在了夏理脑海中。

  他忘了避开视线,迟钝地朝着徐知竞眨了下眼。

  清瘦的脸颊稍稍仰起,坐在伞下好认真地描摹起对方的面容。

  “我让乔阿姨来看你,下周三的飞机。”

  徐知竞忽而提到夏理的母亲。

  医生说这或许对病情的好转有所助益。

  “你要她来吗?”徐知竞给了夏理选择的权利。

  夏理不明白,盯着徐知竞的眼睛沉默许久。

  从前的徐知竞总爱向夏理强调,亲缘之爱对于夏理来说亦是不可得的奢侈品。

  而现在,对方却主动提及,要安排乔书然来迈阿密看夏理。

  徐知竞好像意识不到这有多矛盾。

  一面否定夏理在母亲心中的分量,一面又试图用母爱来疗愈夏理贫弱的心。

  “不想她来的话我跟他们说。”

  徐知竞问得小心,不经意将答案推向了否定。

  夏理几乎条件反射般抓住了徐知竞的指尖。

  仍是木讷地交视,半晌才含糊不清地开口。

  “想。”

  似乎没人能逃得过执念。

  即便再清楚不过自己无非是夏家拿来换取地位的工具,夏理也还是对母亲抱有幻想。

  文学作品编造了太多来自于母亲的爱,以至于夏理无论如何都不愿接受不曾被爱这件事。

  他分不清虚妄与现实,还以为文字与画面如何构述,真实的世界便也该依此运行。

  母亲就该像他所理解的那样爱他。

  是徐知竞阻隔了他与对方本应紧密的爱。

  “我不要你,我要妈妈……”

  夏理亟待得到母亲的安抚,要在母亲的怀抱里做一场宁静的,恒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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