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地走进浴室。
他在洗漱过后认认真真穿好裤子,来到镜子前,强迫症似的,一遍又一遍洗手。
洗到后来,徐知竞甚至再分不清落向手臂的是否仍是水珠。
星星点点的水渍洇湿布料,真的好像夏理曾经掉过的眼泪,坠下一滴,便晕出一小片潮湿的痕迹。
夏理,夏理。
徐知竞可悲地开始自我怀疑,这样肮脏的爱真的算是爱情吗?
直至此刻,夏理光艳的,柔润的躯壳依然在徐知竞的脑海中,与那双永远湿淋淋氤氲雾气的眼睛并存。
徐知竞为自身的欲望恶心到想吐,抽离地伏在镜子前,像曾经的夏理那样,深深将脑袋埋进了一池冷水里。
他数着心跳,一声接着一声,沉重地从身体内部传递至鼓膜。
那样沉闷的声响在某一瞬间忽而又变成夏理的名字,无休无止地循环,根植心底还不满足,要深深扎进徐知竞的灵魂才肯罢休。
失眠成为夜晚的主旨。
徐知竞换过睡衣,仍旧失神地盯着天花板上缥缈的淡影。
好在这次终于不再是因为夏理,而是那个令人生厌的宋濯。
——宋濯和夏理是什么关系?
——宋濯在夏理心里会更重要吗?
——为什么可以对宋濯那么温柔?
——要把宋濯比下去。
徐知竞实在睡不着,离开房间,幽灵似的在花园里游荡。
夏理的房间关着窗,从楼下望去,只能望见木质的窗格间,玻璃折出一片又一片相似的月影。
天就要亮了,浅浅从地平线浮起弥蒙的蓝调。
夏理说宋濯将他形容成冬日黎明的晨雾。
徐知竞不喜欢宋濯,却意外地认可了对方的比喻。
雾一样冷郁美丽的夏理,雾一样捉摸不定的夏理,雾一样从徐知竞的人生中消失又出现的夏理。
——
天亮以后,夏理和宋濯再度出发,前往蒙彼利埃。
两人这次带上了行李,无声地预示这是一场道别。
徐知竞从早餐厅出来,见夏理走下楼梯。
顺着台阶不断延伸的红棕色地毯,攫夺地衬出夏理的清艳。
衬衣的袖口被稍稍卷起,露出一小截皓白的手臂。
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昨夜还缠在徐知竞的发间。
不过一个夜晚,两人便再度相隔陌生的距离,遥远到甚至没有必要说再见。
徐知竞好想和夏理牵手。
好想亲吻夏理的指尖,舔舐夏理的眼睫。
可是现在的徐知竞又算什么呢?
就连宋濯都占据着比他更重要的位置。
“要走了吗?”
“嗯。”
司机已经等在门外,佣人们正在替两人装行李。
夏理在门廊下等了一会儿,余光无意间瞥见徐知竞仍杵在楼梯旁。
他回过头,目光穿越层层叠叠的门框,莫名地留下了一抹格外温柔的笑。
徐知竞舍不得。
时间冲淡的不过是他的往事的印象,可夏理却始终切切实实地盘桓在他心里。
徐知竞对爱情,对欲望,对美丽与沉痛的理解都源自于夏理。
他没有办法把自己的人生和夏理剥离开了。
“夏理。”
徐知竞不自觉地想要追出去,一只手却在这时捉住了他的手臂。
“徐知竞。”
唐颂遏止了他的冲动。
“再这样下去就显得掉价了。”
对于唐颂和徐知竞来说,冲动、急切、焦躁、惶然这样的词汇都应当被归为禁用。
徐知竞为夏理表现出太多窘态,难堪地将心绪全部剖开了捧给对方看。
这还怕不够直白,恨不得连每一秒钟都与对方分享。
唐颂皱着眉唤回对方的注意,略迟了片刻才将手松开。
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过徐知竞,末了好心地给出建议:“你不如打听打听他们一直往蒙彼利埃跑是去干什么。”
第93章
徐知竞让助理调了几家欧洲子公司合作商的资料, 兜兜转转联系上了先前为夏理所在实验室注资的投资方。
夏理如今在巴黎上学,住在五区一间老旧的单人公寓。
博士的工资与生活成本比起来不算高。闲暇时,夏理会在留学生的旧物群, 或是附近的旧货市场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东西。
在蒙彼利埃的谈判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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