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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利用你,我讨厌你,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他说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培养,你可以试着没那么讨厌我,甚至喜欢我。”

  瘆人的僵冷漫遍全身,梁穗在他胸膛睁开眼,直面一团黑寂,深不见底的胆憷,她在他这番话里感到好笑,讥诮,她闷说:“没可能的。”

  “你这种人,很可怕。”

  拥住她的身体僵了僵,劲里也稍松,这让她喘息的空间更大,也更容易感知他的怏然。

  可怕。

  他如此用心,如此真诚,如此爱她,居然令她感到可怕。

  他分明从来没有想吓她的,他步步为营,生怕错漏,扫清所有障碍,一点一点,用尽全身心的耐力去教导她来爱他,最后换来一句可怕。

  哪怕他们体。液相黏,唇齿相缠,他一次次地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她只想逃,只想摆脱,只想等他失去兴趣。

  陈既白握住她脆弱到仿佛稍加用力就会粉碎爆裂的后颈,把她整张被愤懑与泪痕浸染的脸拉出来,似笑非笑地矮低眼,炯然盯她:“那你就别忘了咱俩是谁先要开始的,你的目的达成了,我的还没有,就是玩,你也得陪我玩到底。”

  “梁穗,你没有叫停的资格。”

  梁穗眼前迷朦一刻,无措地在黑暗里找他的眼睛,急促地喘息:“你要报复我吗?”

  “我喜欢你。”陈既白不犹豫地答,唇瓣在她嘴角轻触,微微分离,蹭她耳边,那诱哄的语气又来:“今天我就当没听过那两个字,今后也不想再听到。”

  “不……”她瑟缩地甩开他的手,大脑神经还没回笼般左右瞥看,冷静不了,“你不能这样,陈既白,谈恋爱不是这样,这样不对,你不能又强迫我!”

  陈既白挑起眉,很是怜爱地看她:“不然让你把我踹了?那样好像更难办哎。”

  “你都答应我了,你说你会尊重我,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现在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

  聒噪。陈既白不想听了,再没回她什么,转身,上楼梯,正对她家的方向。

  梁穗一看就慌了,连追几步上去,扯住他:“你干什么?我姐姐马上回来了,你不能上去!”

  他就等着这句。

  然后侧身,掌心覆盖在她扯住自己的手上,冰寒相刺,他捏了捏她,再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那就跟我回去。”

  “我不要……”

  “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

  这就好像,他给过了她喜欢上他的机会,结果到头来她依然憎恨,想跑,将他视如敝履,视作肮脏,怕他怕得要命。

  所以他的耐心终于告捷,伪装之下的本性,劣根,完全显露。

  天凝地闭的夜,陈既白在楼道里等了多久,梁穗不知道,只感觉他将自己拉贴向他的时候,身上无不湿冷,雪晶化进了毛衣里,发尾成簇湿着,脸上有薄细的雪水,满身透不出一丝温度,手却攥的很紧,很冰,到一定程度,让她产生了热的错觉。

  闹市区到高档公寓的漫长路程,才让他有些微回温。

  除了醉酒那次的无意识,哪怕梁穗已经被带去过很多次了,却从没有任何一次在那里留宿过,也在排练室发生那种事后越发警惕,她不敢赌陈既白会对她做到什么程度,毕竟他们现在“名正言顺”。

  这是从今晚开始,梁穗就不认同的定义。

  他们又回到了单方面强制的关系,而不是什么名正言顺。

  是对她这段日子以来假意利用的报复,还是出于他对待任何事物的胜负欲,她都无力根究,一团遭乱的神思得不到平复,她丢了魂地被他带着,脑子不断回放的是病床上瘫痪的影子,谭怡反问她的那句“你高兴吗”,小区楼外彻骨的风,楼道阶梯上蹲守的恶鬼。

  从身到心,完全拆解,四分五裂。

  她就连后悔,都不知道在记忆里锁定哪一个节点。

  梁穗一直在发抖,尽管手已经在他口袋里揣热乎了,在他的包裹下,无一刻不在震颤。

  从车库上电梯,到入户门脸停下的时候,陈既白放开了她。

  身后的电梯门叮了一声又快速合上,梁穗回头静看,眨了眨眼,在她产生逃窜心理之前,门锁上滴滴的响声就将她叫回现实。

  梁穗正身看到陈既白,他似乎没有在刷指纹,而是在上面调了什么,转身,睨向她,她下意识地想起楼道里那骇人的一眼,生理性地产生后退的恐慌,却被他伸手一把抓住,往前拉。

  “过来录指纹。”

  她差点惊呼出声,惊魂未定地被他扯着,挑出拇指往上摁,预感不好,马上缩回来:“为什么要录这个?”

  陈既白手还悬空保持抓握她的动作,轻叹一声,灼灼盯她,直说:“明天开始,收拾点儿东西过来陪我住?”

  是下达通知的口吻。

  梁穗瞳孔惊骇放大,“不可能的!马上考完期末我要回去,我们约定了不会让我姐姐知道,就连这个……你也要反悔?”

  她眼中令人恼烦的怨恨与委屈烧起来。

  陈既白沉默地看着她眼泪收了一阵又一阵,恨意滚了一层又一层,垂睫啧声,双手揣回裤兜里,直视她:“我既没有打你也没有骂你,更谈不上欺负你,就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反应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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