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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就已经想清楚了,他日后会迎娶一个完美无缺的妻子,平淡而安稳地度过余生。

  但此刻,殷羡之握着茶盏的手指收拢,他难以克制地想着,他当真要这样的一生吗。

  ——权势在握,无趣至极。

  殷羡之突然想到元滢滢那双晶莹潋滟的眼眸,带着香气的细软腰肢。

  他打断对面女郎的话:“抱歉,我已有心悦之人。”

  女郎心情大起大落,但见殷羡之如实以告,并没有想着待她进门后,再养着心上人做妾室,心中稍感安慰,更觉殷羡之表里如一,君子坦荡。

  殷羡之走下楼去,他清楚自己今日所言会招致多大的麻烦,但他心中并无多少悔意。

  归家时,殷羡之手中拿着一只青白玉长笛,触觉温润,白绿相间,煞是好看。

  殷丞相面色阴沉,他已经得知,殷羡之以“已有心上人”,婉拒了这门婚事。他心口发堵,继室生的几个孩子,均是不中用的,不是从骏马跌落跌断了腿,便是被人算计伤了身子,纵然他们身子健全,也是头脑简单,不堪重任。唯一有他的风范的殷羡之,恭敬顺从了十几年,却突然间起了违抗的心思。

  “跪下。”

  殷丞相冷声道。

  他上一次这般责罚殷羡之,还是在他流落花楼逃回来时,觉得殷羡之无用。

  其余仆人皆垂下脑袋,不敢去看。当着众人的面,殷羡之想起幼时他曾经无数次听到这冷冽的声音。

  膝盖抵上冰冷的地面,殷羡之刚才重金买来的青白玉长笛,被殷丞相拿在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他的后背。

  殷丞相在用殷羡之的物件,来折辱他。

  火辣辣的痛感,让殷羡之想起了幼时的自己。他也是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屈辱地跪下被笞打。他被打的快要昏厥过去,却还是不肯松口求饶。

  殷羡之的眼前模糊一片,他挺直着脊背倒下。耳旁不再是继母的嘲讽声,而是仆人担忧的惊呼声。

  “大公子……”

  殷羡之看着气喘吁吁,面色发红的殷丞相,心道:父亲还是老了,当初打完他后,还能意气风发地阔步离开,如今却一副老态。

  ……

  侍从给殷羡之上完药,满脸欲言又止。殷羡之素来生得有仙人之貌,原本白皙光洁的肌肤,却布满斑驳的红痕,彼此交错着,一道红痕压着另外一道,极其骇人。

  殷羡之脸颊微微发白,他面不改色地穿上外袍,叫来侍从附耳叮嘱了几声。

  “是。”

  侍从的声音在发颤,分不清是欢喜还是慌乱无措。

  “那只玉笛呢,可摔碎了?”

  有仆人走上前来,献上青白玉长笛。殷丞相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青白玉长笛隐约有裂痕,但并没有完全破碎开来。沿着那些细小狭长的缝隙,有几缕红色丝线漂浮其中。

  殷羡之抚摸着笛身,仿佛感受到自己和青白玉长笛融为一体,属于他的一部分,融进了玉笛里面。

  “给宫中送去。”

  “是。”

  元滢滢看到这只长匣,黛眉微蹙,问道:“这是何物?”

  太监只是说,是见元滢滢近来辛苦,有心人特意送来的。

  元滢滢启开匣子,掀开包裹的红色锦缎,只见里面躺着一只青白玉长笛。

  握在手中,温润滑腻。

  众女郎都围了过来,有见多识广之人,看出这只玉笛并非凡品,便道“这……是青白玉?”

  太监颔首:“正是。”

  女郎又见其中,有几滴殷红,更衬得这玉笛和寻常笛子不同,便喃喃道:“听闻有一只小虫,名唤蜉蝣,朝生暮死。有些蜉蝣,死后融进玉石中,便会以朝生暮死得到永生。”

  太监只是摇头不知。

  那女郎爱不释手,正要把青白玉长笛放置唇边,轻奏笛声,太监慌忙阻止道:“不可。”

  他从女郎手中取回青白玉长笛,还给元滢滢,郑重其事地嘱咐道:“一笛一人,不可二主。滢滢你可要仔细收好,此笛只能由你吹奏,而旁人,是万万碰不得的。”

  见他如此,元滢滢一时分辨不清,是青白玉长笛本就有如此的规矩,还是赠与长笛之人,有心嘱咐。不过,不管是因为何等缘故,元滢滢都柔声应下。

  其余女郎,虽然不能亲自吹奏,但皆围在元滢滢身旁,把这只青白玉长笛,里里外外都看了一个遍。

  ……

  杨柳树畔,一个俊俏郎君墨发红带,斜依树旁,尽是不耐之色。他脸上的郁色,加之所穿的玄黑劲装,让众人以为他在等候什么仇敌,皆绕道而走,离他远远的。

  身穿缃色百褶如意长裙的小娘子,如同蝴蝶蹁跹,往杨柳树旁而去。来往之人来不及阻止小娘子,当心那个面沉如水的郎君,便见小娘子轻唤一声“阿羿”。

  而高羿脸上,仍旧是一副不耐之色,只是没有之前那般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意。他全然不知,自己被路人当做了,等待仇敌一决胜负的意气用事的小郎君。高羿见元滢滢身穿长裙,脚步缓缓,因为急切走来,险些跌倒。他不由得直呼麻烦,口中却道:“你站在原地就是,莫要动了。”

  说罢,高羿便抬脚而去。他肩宽腿长,不过数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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