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顿时落在沈观身上,但他只紧紧抱着姜清杳。
姜清杳在不断的冲击中醒来,才睁眼,顾不得头晕头疼,一眼看见满嘴是血的沈观,她顿时大骇。
“爷……”
然后她看见正在施暴的三人,以及不远处狞笑的沈昶。她一下就明白了。
“别打了别打了!爷!爷!”
姜清杳哭喊,沈观却仿佛入魔,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死死抱着她,双眼通红头颈青筋迸起。沈昶看着她二人,越发的兴奋。
姜清杳声嘶力竭的大喊,随从皱眉,同沈昶小声道:
“二爷,若惊动旁人,恐怕不好。”
“正晌午的,谁会来后头?”
沈昶不以为意,但随从很快看到桂花林里人影幢幢,立刻拽着沈昶推回屋里,同打的起劲儿的几人道:
“躲起来!”
又急急道:
“六爷,到底也没怎样,可您要是败坏二爷,是什么结果您该明白!”
他关上小屋门,外面就只剩下姜清杳的哭喊。
小酒馆老板一行人赶到时,就看到了这样叫人胆战心惊的境况。
“快!快把公子扶起来!”
几人上前却怎么也掰不开沈观,姜清杳哭着叫他,他也毫无反应,抿的紧紧的嘴里往外不住流血。老板急着,只能道了句得罪,把他敲晕了。
酒保瞥一眼小屋,老板拽住他。这么近,闹成这样里头的人都没出来,叫人怀疑。但能对尚书府公子下手的人,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人。
把人抬回客房,老板看现在还昏睡不醒的两个下人,吩咐酒保:
“请郎中,找夫人拿二百两银子,把铺子里的好东西都备上些。人到底在咱们地界儿出的事,赔罪礼是一定要备的。”
姜清杳这时候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沈观擦拭脸上的脏污和血。他在紧紧抱着她的时候,用力太大,左手无名指的指甲已经从根断了。
沈观伤情触目惊心,姜清杳心里哽的难受,痛如刀割。
老板这时候进来,试探道:
“姑娘,可要报官?”
姜清杳摇了摇头。
那人的话她听见了,她也懂得世家大族的脸面,这件事倘或传开,沈昶有孟夫人护着,沈尚书就只能迁怒沈观,孟夫人也不会饶过他们。
这样无能为力无可奈何,让姜清杳升起从未有过的无助。
难怪,难怪沈观这样急迫的读书,他的活路,也只有会试这一条路了。
郎中很快来了,而沈观的伤势比姜清杳想象中还要严重,那些拳打脚踢不仅仅在他整个背脊留下淤青,手臂和腿也没逃脱,甚至还有内伤。
阿瓜与冬儿醒来大骇,慌着帮忙但并不敢问。
申时二刻,沈观还没醒,他们却必须回去了。再晚城门就关了。
姜清杳无心应对老板,老板往他们马车放了不少东西,连连告罪。姜清杳无心计较,心知酒馆必然也有问题,否则他们四人不能中药。
才回城,姜清杳就让冬儿去找姜青羽,请他出面寻一位京中名医。姜青羽深知姜家与沈家关系是否牢靠,姜家又能占多大分量,都取决于沈观在沈家的地位,那么沈观的会试就极为重要。
回到小院儿,姜清杳又让阿瓜去春晖阁报沈观意外受伤的事。
孟夫人得知高兴不已,只盼沈观伤的重,参加不了会试才好!
沈观直到躺在床上,也没醒来。
亥时三刻,整个沈家都已静谧,姜青羽重金请来的名医也从角门送进了小院儿。
这次的诊治持续了很久,子时,阿瓜熬好药送进来,姜清杳再次尝试着去叫沈观。这一次,虽叫了很久,但沈观眼皮子动了动,总算醒过来了。
郎中暂且住在西偏厢,见人醒了忙也过来,又诊了半晌,才松口气:
“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脚踝这处该是有些骨裂,得好好将养。”
只怕伤了头,痴了傻了,也可能会妨碍其他。
沈观恍惚了一瞬,倏就要坐起,姜清杳忙去按他,他转头看见姜清杳,惶惑了半晌,拉住她手:
“清杳……”
“我没事,爷,我没事……”
眼泪断断续续,这会儿沈观醒来,再度决堤。姜清杳哽咽难言,沈观却笑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松口气,又微微蹙眉,去看自己被包起的左手无名指。
“爷……”
姜清杳哭的越发厉害,沈观额头很快一层密密的细汗,忍着浑身的疼笑她:
“忒爱哭,劫后余生,这是好事,别哭了。”
他给她擦泪,她却攥住了他的手,只低着头,沈观就觉着手掌一滴一滴,滚烫的落进来。他低低的叹了口气,愧疚道:
“怪我,是我连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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