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横,竟下床扑通一声朝她跪了下来:“嘉柔,你既可怜我,不让我死,便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他目光灼灼地望向她:“我如今一无所有,你说,我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这一地的碎瓷,他竟这般直挺挺地跪下去,霎时间,鲜血沿着地砖的纹路蔓延开来,实在触目惊心。
颜嘉柔惊呼一声,到底是被迫着说出了违心之言:“太子哥哥,你别这样……我……我给你理由,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你还有我……我不与萧彻成婚了……我陪着你……”
终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萧珏大喜过望,猛地从地上站起,将人一把揽入怀中,几乎是喜极而泣地道:“嘉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对我不会这么狠,你心中还
是有我的……”
他紧紧地抱着她,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贪婪地嗅闻着她颈侧的气息。
他目视着前方,目光落在虚空中的一点,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忽然流露出奇异的光彩:“小嘉柔,你放心,我虽然伤了根本,宫中的那帮太医也全都束手无策,但是我近来得到一个秘方,可令我那里重焕第二春,届时长得会比原来的更好,不会比萧彻差的……”
“说起来,倒也是因祸得福了,”他微微将她扳离开来,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目光痴迷地看着她,哑声道:“嘉柔,我会让你快活的……”
颜嘉柔微微皱眉,并不搭腔。
两人这会离得极近,颜嘉柔注意到萧珏虽然面容憔悴不堪,像是多日不整理仪容,可奇怪的是,嘴唇周围那一圈,皮肤发白,竟没有一点胡茬,她心中顿时涌上一种莫名的怪异,扭过脸去,随口敷衍道:“太子哥哥,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
………
颜嘉柔从东宫出来的那一刻,方觉喘过了气。
东宫里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要不是担心萧珏会出事,她简直一刻都不想多待。
已是近日暑气渐退,天气转凉,日色温润了许多,落在身上也只觉和煦。
颜嘉柔在日光下站立了片刻,东宫墙垣外,几株木樨已然绽放,微风拂过,空中暗香浮动。
她忽然想起一事,低头检查了一遍身上,看到之前萧彻送给她的那个香囊仍完好地佩戴在身上,这才放心地继续往前走。
——方才在东宫劝萧珏打消自裁的念头后,他又拉着她说了许多话,她只觉度日如年,后面他无意间发现她腰上佩戴的这个香囊,问了一句,她险些说漏了嘴,说道这是萧彻送给她的,里面装了兰陵人的命……
好在“门”字尚未说出口,她便察觉到萧珏神色有异,猛地反应过来,立刻住了嘴,随便扯了些话糊弄过去了。
后来苏全给他们两个奉茶,他平时做事十分细致,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毛手毛脚,竟将茶水泼到了她身上。
这就不得不迫使她去换衣服,她从前隔三差五便要来东宫找萧珏,因此东宫也一直备有她的衣饰。
要更衣便须得解下锦囊,这原也没什么,只是她换好衣服之后却发现锦囊不见了,她大惊失色,刚要出去找,苏全却笑着将锦囊送了回来,说是方才她不小心掉落在地上了,幸得他眼尖,这才不至于遗失。
她连忙接过,打开一看,见里面的字条尚在,这才松了一口气,打发苏全下去了。
因有着这一段插曲,她出了东宫后才不放心地又检查了一遍,见香囊尚在,这才放心。
终归这个是要紧的东西,事关萧彻的性命,马虎不得,而她一向不够细致,若是随身携带,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弄丢了,还是得小心藏起来才是。
其实她原先便是这样打算的,只不过一回宫便听闻萧珏出事了,急急忙忙地赶去东宫,这才将那枚香囊也一同带了过去。
等回去后,一定要将那枚香囊妥善珍藏才是。
——
回到承欢殿后,映雪见到她立刻迎了上来,似乎有话想跟她说,她这会儿心力交瘁,却是摆了摆手,让她先退下了。
她一个人回到寝殿,才刚关上门,身后就撞上一个温熱坚硬的胸膛,男人灼热的气息倾吐在她耳侧,哑声道:“宝宝,去哪儿了?”
颜嘉柔身子一顿,熟悉的气息环绕上来,那段时间没日没夜地厮混,他已是她在这世上最亲密之人,他的气息、温度、心跳,她都熟悉至极,仿佛已刻入她的骨髓。
她当然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只是想到她刚才去了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便莫名有一种心虚:“萧彻,我……”
萧彻一无所察,笑着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嗯?是不是去跟父皇求旨,让他为我们赐婚了?”
手背轻轻摩挲过她的脸颊,萧彻挑眉,唇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宝宝就这么急着嫁给我啊。”
若换做平时,萧彻这般与她调情,她必然要羞恼地与他打闹,之后便少不了一番卿卿我我,可今日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只低了头,淡淡地道:“萧彻,我没有去找父皇给我们赐婚。”
萧彻神情一滞,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了:“怎么了?怎么瞧着恹恹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颜嘉柔摇了摇头。
“那是出了什么事了?”他重新笑了起来,语调散漫:“没去找父皇请旨赐婚,是皇妹害羞了,不好意思去找他?”
他掐了掐她的脸颊:“没事的小兔,我原也不打算让你去找父皇,你一个小姑娘,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出面?这样,明天我亲自去找父皇,让他下旨给我们赐婚,我们越快成婚越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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