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风总算是凉快起来了,院子里头的花草是她白日里头亲手摆放的,整整齐齐,竞相开放,空中的月亮已经肥成了一个大圈,光辉布泽人间万物,却好像是独独漏了躲在檐下的妙珠。
明月照万物,独独不照她。
向来如此。
自从小妹死后,妙珠就再没主动去过中秋了。
今日一人坐于檐下,看着头上的圆月,竟不知怎地,忽想起了傻子娘和那早夭的小妹。
小妹就比她小一岁,也是生出来便没有爹的倒霉孩子。
小妹没有和母亲一样生蠢病,她生得极机灵,两岁不到的时候就会呀呀呀地喊爹喊娘,只是一喊了爹,外祖就恼火。
没有爹的累赘东西,喊老舍子爹,他想打小妹的嘴巴,总是会被大一点点的妙珠摇摇晃晃挡下来。
小妹七岁那年的中秋夜,从外头跑回家,不晓得她是从哪里弄来的月饼,高高兴兴地掏出来塞给妙珠。
七岁的小豆丁,竟还学会偷东西了。
妙珠悄悄地带着小妹去寻了母亲,母亲方在屋子里头和男人睡完觉,男人提了裤子就走人,只留下母亲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她拿着小妹偷来的那块月饼,一点一点地掰开往母亲嘴巴里头塞,母亲乖乖地吃着,蠕动着干涩地红唇,吃着那粗劣的月饼。
就那么一小块的月饼,还没妙珠的手掌大呢。
母亲吃了一半,妙珠便开始喂小妹,小妹吃了剩下的一小半,又推着妙珠吃。
“阿姐,你也吃呀。”
妙珠小心翼翼地抿着那一丁点大的糕点,很好吃,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糕点了。
吃完了月饼后,妙珠抱着小妹坐到了床上,她们拉着母亲,趴在窗户边看圆月。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往着天上看。
“阿姐,为什么今日的月亮会这样圆?”
妙珠说:“我也不知道。”
“那阿姐,为什么大家都说中秋的时候,一家人要在一起?”
妙珠说:“我也不知道。”
妙珠一问三不知,小妹便啃着手指头不说话了。
就这样看着看着,母亲又发了疯病,开始打起了她们。
妙珠怨恨母亲的巴掌,就像怨恨外祖的拳头和咒骂一样,她心疼小妹,就像是心疼那个从来没有人能护着的自己一样。
小妹比她幸运一些,她还有她,妙珠为她挡下了所有的拳头和怒火。
可是,小妹还是不大幸运,不然也不会那么早就死了。
她不敢再看那皎洁的月亮,坐在阶上,头埋进了膝弯。
或许是以前的日子本就不大好过,以至于如今在陈怀衡身边,她竟都能忍受。
他是帝王,有些脾气那很正常,她是奴婢,没有脾气更是正常。
其他的奴婢也是妙珠这样吗?
应当也是吧。
因着后来出了那事,这场家宴最后还是没能愉快地结束,太皇太后说着头疼,直接离了席面,陈怀霖说是跟去看顾皇祖母,也跟着一块离开,至于其他的人,见陈怀衡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也没敢继续留,陆陆续续跟着散了。
孝端太后是最后离开的。
陈怀衡留她说了话。
他说,过些时日会给华宁找教养嬷嬷过去。
太后语塞,知道他这是为方才的事情不满。
皇帝宫中的人便是训斥也只能由着他来,若是其他人做了些什么手脚,那便是没有规矩,不仅仅是华宁不行,她不行,太皇太后都不行。
陈怀衡向来是有主意的,不过,登基前也并非如此,相反,那个时候的陈怀衡,就和面团一样,平平无实,任人揉捏。
可到底现在是做了皇帝的人,总也不能和从前相提并论。
太后对此没说什么,她对陈怀衡也说不出不满与责备。
所有人都离开这里之后,陈怀衡倒也没忘记那个小蠢货。
他今夜饮了酒,金浆玉醴在脑中发酵,周遭寂静,思绪也主动地被他放得迟缓。
卿云上前,扶着陈怀衡就要起身去休息。
他早点歇下,便也想不起今夜那个犯了错的小宫女。
“人呢?”陈怀衡先行问道。
卿云知道他这是在问妙珠,知还是躲不开了。
“在后苑等您发落呢。”卿云问,“奴婢去喊她来?”
陈怀衡没说话,竟亲自起了身。
卿云马上跟了上去。
她不敢说些什么为妙珠求情的话,毕竟方才太皇太后那般说都没用,若是她说,只怕也得跟着连累。
她切实心疼倒霉的妙珠,然而,这一切也都在明哲保身之下。
况且,她看出了些许不对劲之处。
皇上对妙珠......好像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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