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视线在他被道士碰过的手上描了个边,又看向他微扬的嘴角,眼神不善。
“我道号景行,你叫我景行就行,”景行谢绝了他的饼,打开油纸包,“我这有——鸡腿要尝尝吗?”
祁雁看了看那鸡腿上沾到的一点香灰,婉拒道:“不必,道长吃吧。”
景行毫不在意地啃起了已经凉透的鸡腿,又从锅里舀了碗菜,边吃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鄙姓祁,单名一个雁字。”
“祁雁?”
怎么感觉这么耳熟呢?
景行再次打量起这一行人——一个残废,一个太监,还有一个……
白发赤眸……他从没见过这样奇特的样貌,好看是好看,却莫名让他觉得不太舒服。
这人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时不时把不爱吃的丢到祁雁碗里,挑剔极了。
等等。
刚刚祁雁说“夫人”……除了他,这里好像也没谁符合这个特征。
啊?男夫人?
景行一脸震惊,或许是他的视线停留太久,引起了苗霜的注意,后者抬起头,向他看来。
对视的刹那,景行手腕上挂着的铜钱毫无征兆地烫了起来,烫得他倒抽冷气,差点把碗扔了,赶紧把东西扯下来塞进袖子。
“道长怎么了?”祁雁问。
“没、没什么。”
景行勉强笑了笑,心脏砰砰直跳。
这铜钱是师父给他的,让他防身用,说关键时候能保他性命,他戴了十几年,哪怕是去凶宅给人做法驱邪,铜钱也没有过任何反应,他还以为是师父骗他。
这帮人到底什么来头……
苗霜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这道士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倒似乎真有些本事。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很快,其他人陆续吃好了,两个小太监扶着祝公公回房休息,偏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景行用了一整顿饭的时间来想祁雁到底是谁,终于,他错愕抬头:“祁兄难道是……那个祁雁祁将军?”
祁雁顿了下,没想到一个道士也知道他:“是我。”
景行:“……”
他这铜钱不烫才怪啊!
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手上不知道沾过多少鲜血,刀下不知道有多少亡魂,倒也不一定是因为那位夫人……呃?
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不知何时爬到了苗霜肩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下了主人投喂的肉。
几只蝎子环绕在他脚边,捡些他掉在地上的饼渣。
景行:“…………”
一个杀气冲天的将军,一个浑身毒物不知底细的将军夫人,看来今日不是祖师爷显灵,是煞星索命来了!
早知道他就应该听师父的,没事别乱吃别人的饭,这下好了,万一牵连进这俩人的因果,他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景行腿肚子开始发软,有点想逃了,赶紧吃完最后一口饭,冲他们道过谢便放下碗筷,以收拾供台为名逃回了三清殿。
站在三清祖师的雕像前,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才把倒在地上的供台扶正,点燃烛台,就听见身后传来幽幽的一句:“道长。”
景行吓了一跳,差点原地给他下跪,欲哭无泪说:“求你们放过我吧!是我不该斤斤计较,我给你们赔礼道歉还不行吗!”
“道长在说什么呢?”苗霜笑吟吟地走上前来,“是我有一事相求。”
景行心说你敢求我也不敢应啊,苗霜却不管他答不答应,自顾自道:“都说医者不能自医,我虽为毒医,却治不了自己的病,我时常觉得记忆有缺,却想不起究竟遗忘了什么,硬想便头痛难忍——不知道长可有办法?”
景行咽了口唾沫,他实在很不想帮这个忙,可看对方真心相求的样子,又狠不下心来拒绝。
积善行德总讲究一个缘分,这饭也吃了,不好不帮。
于是他道:“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卜一卦看看。”
“道长请。”
“来这边坐吧。”
景行找了张桌子,掏出三枚铜钱,开始卜卦问灵。
他在心中默念,将铜钱抛出,让它们落在桌上。
反复问了几次,越问他眉头皱得越紧,表情也越来越沉重。
苗霜并不催促,安静站在一边。
景行卜问了许久,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虽然问出的结果很离谱,但他相信自己没卜错,这人记忆有缺时常头痛的原因,并非他有什么疾病,而是魂魄有损。
可看他言谈举止和常人无异,又不像魂魄有损的样子,魂魄有损的人应该根本无法降生,或者降生也是个傻子。
他的魂魄似乎被谁补过了。
景行从没见过这样的道法,即便是师父也办不到,他不知道那个给苗霜修补魂魄的人是何方神圣,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对苗霜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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