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却没看到几个人影,也不见几缕炊烟。
“将军,您是不是在骗我们?”赵戎怀疑道,“这哪像过年的样子,明明比平常还冷清。”
祁雁皱了皱眉:“不对。”
昨天寨子里还不是这种氛围。
他闭上眼睛,稍微感应了一下,发觉苗民们正在往寨口聚集。
他面色微沉:“你们随我来。”
三人顺着小路往出寨的方向走,又看到有人接二连三从寨口回来,皆是步履匆匆,唉声叹气。
“这是怎么了?”赵戎奇怪地问,“咱回来时不还一切正常吗?”
他们很快到了寨口,有许多苗民在这里聚集,祁雁随机抓住一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还能出什么事,税官来收税了!”
附近的苗民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今年为什么这么早?比往年早了半个月。”
“你们听见了没,今年的税又涨了,比去年涨了一成还多!”
“年年涨,年年涨!当我们家里的粮食都是大风刮来的,他们要多少就有多少?”
“这群天杀的狗官,是不是要榨干我们身上最后一滴血才甘心?”
“嘘,小点声!”
祁雁拨开人群,挤到了前面,就看到田款首和苗霜都在,田语正在跟税官交涉。
那税官拿着账本,趾高气昂:“不行!一分都不能少!”
“可我们真的拿不出这么多粮食,”田语恳求道,“还请官爷通融些,我们刚经历过战事,寨子里少了许多人,本来就人手不足,今夏又连降大雨,耽误收成,我们自己都要吃不上饭了。就还按去年的数目,我们一定交上,求官爷开恩。”
“不行!”税官不肯退让半分,“上面交代了,一粒米都不能少!你们死人还不是你们自找的!你们之前的那个什么什么款首,和南照串通一气,我们大人还没罚你们呢!今年税收只涨一成,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
田语:“……”
“我呸,”赵戎低声啐了一口,“什么税官,不过是个小吏,居然敢这么猖狂!”
“今年要缴纳的数目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不管你们怎么凑,去偷、去抢随便你们!三天以后我再来,到时候你们要是凑不齐,别怪我们大人不客气。”
那税官说完,骑上马扬鞭而去。
他一走,苗民们顿时炸开了锅,咒骂声叫苦声叹气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祁雁走上前去,压低声音:“大巫,款首。”
赵戎他们也跟了上来,几月不见,田款首鬓边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
“你们跟我来吧。”田语道。
几人跟随她来到她的住处,田语让廖齐屏退了旁人,她抬头看向祁雁:“将军说的计划,或许是时候实施了。”
赵戎还一头雾水:“计划?什么计划?”
祁雁:“我请款首帮我寻五十人,款首可有眉目?”
“已经找好了,都是我的亲信,且大部分是当年大巫选拔的受害者家人,有胆量,不畏死,听候将军差遣,我已经教了他们汉话,只要有大巫的蛊蝶,他们可以冒充汉人,不会被发现。”
“如此便好,”祁雁道,“这三日,还请款首让大家多凑些粮食,缴上税粮所需的数目,您放心,这些粮很快就会回来,只多不少。”
田语点了点头。
税官的到来让苗寨中所剩无几的年味烟消云散,田语发动寨民上缴粮食,连催了三天,周边各寨的税粮都汇集过来。
有些人家里缴上这些粮食,米缸里所剩的米甚至只够再吃十天,田语实在看不下去,将自己的米让渡出来,给族人们分。
苗霜则直接腾空了自家的米缸,除了给明秋和厨子留下十几天的口粮外,其他的一分没剩,圣子则去田语家暂住。
就这样东拼西凑,总算是勉强凑够了指定的数目,三日后的清晨,税官如期而至。
人们将一袋袋米装上粮车,有人前脚放下粮食,后脚就开始抹眼泪,有人甚至抱着米袋号啕大哭起来,死活也不肯放手。
税官带着两个手下抢夺着人们手里的粮食,马鞭狠狠抽在苗民们身上,强迫他们松手。
一个苗族女孩小心翼翼地把半袋粮食放进粮车,转身就要逃跑,眼尖的税官立刻叫住她:“等等!”
女孩身体一僵。
“躲躲闪闪的,怎么,心里有鬼?”税官拿起她放下的那袋粮食,“我看看——噫!这是什么?!”
他从袋子里抓起一把发了霉的糙米,一脸嫌弃地撇在地上,当即抽出马鞭:“大胆刁民!敢拿这种东西糊弄本官?!”
“啊……别!”女孩看到那袋打翻的米,竟用身体去护,她匆忙跪地扒拉着散落的米粒,不顾米已经脏了,和着土一并收敛进米袋里。
眼看着马鞭就要抽到她身上,忽从旁边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抓住了扬起的马鞭,死死拽住。
税官抬起头来:“你干什么?!”
“大人何必跟一个孩子置气,”祁雁松开了马鞭,将半袋米递到对方手中,“她的那份,我替她缴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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