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雁将苗霜的手塞进自己衣服里捂着,感觉到他的身体稍微回暖了些,试着轻声唤他:“夫人,夫人?”
“……别吵,”许久,苗霜才闭着眼睛应了声,“头疼。”
祁雁急忙噤声,把手放在他太阳穴上,帮他按揉起来。
相比体力,驭虫更消耗的是精力,同时控制这么多虫子,尤其是控制虫子凝聚成人形,即便是苗霜也已经到了极限,他现在脑子疼得快要炸开,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
他其实很想睡觉,但尖锐的头痛让他根本无法入睡,那些家伙以为他在昏迷,其实他只是没力气动弹而已。
被祁雁按揉了一会儿,对方的体温透过衣服渗透过来,驱散了些许寒意,苗霜终于感觉头疼有所缓解,有力气睁开眼睛了,但还是十分目眩,不大看得清东西。
睁开眼更晕,索性又闭上了,一直等到下属送来熬好的粥。
刚盛出来的白粥冒着热气,祁雁接过粥碗,用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吹得不烫了,这才送到苗霜唇边:“多少喝两口。”
苗霜实在很不想喝,更不想让他喂,但身体透支让他别无他法,再不吃点什么补充一下,他只怕都没办法站着离开这座关城。
于是他只好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嘴,抿了口粥,嚼也懒得嚼,直接往下吞。
白粥放了不少糖,倒是很甜,不至于没滋没味,祁雁喂一口他就喝一口,他半倚在祁雁身上,脑袋靠在他肩头,歪着身子,粥不可能一滴不洒,一不小心顺着嘴角流淌下来,祁雁迅速用手帕帮他拭去。
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就这么看着,皆是目瞪口呆,将军刚在战场上杀完人,回来就给夫人喂粥,这波无缝切换委实让人看傻了眼。
苗霜把那粥喝掉大半碗,不想喝了,不论祁雁怎么哄都不肯再张嘴,无奈,祁雁只得将他放下,三两口扒拉完剩下的粥,被齁得直皱眉。
他坐在床边,本想陪苗霜多待一会儿,但没过多久,又有人闯进屋子:“将军。”
祁雁颇有些不耐:“又怎么了?”
那士兵听出他的不悦,语气也变得小心起来:“所有没逃走的人都生擒了,除了散关守军,还有一些道士,这些人我们该如何处置?”
“道士?”祁雁冷笑了下,“季渊可真会病急乱投医,都是些无关的人,从哪来送回哪去。”
“是。”
士兵领命去了,没过多一会儿,竟又折返:“将军,那些道士里有个人说想见您。”
祁雁耐心彻底告罄,眉头一压:“不……”
“不见”二字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苗霜碰了碰他的手,对方没睁眼,只道:“是景行,你去吧,我不要紧。”
他声音还是有气无力,但相较之前已经好了许多,祁雁拧紧的眉头这才慢慢舒展:“那好吧,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他帮苗霜掖好了被角,起身出门:“你们照看好大巫,别让其他人进来。”
“明白。”
祁雁离开营房,看到已经等候在门口的景行:“道长,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景行见了他,不禁瞪大双眼,惊叫出声:“啊?!”
祁雁不解:“怎么?”
“你、你怎么站起来了!”景行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怀疑自己是真的见了鬼,“你的腿,不是……”
“是夫人给我治好了。”祁雁道。
“这样还能治好?”景行感觉不可思议,“大巫真是妙手回春,再世华佗!”
“……”祁雁十分无语,听不出他究竟是在夸苗霜还是在损自己,没接他的话茬,“之前赵戎他们告诉我,道长留在了普州,怎会出现在此处?”
一听这个,景行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唉,别提了,我刚从普州回到道观,才给祖师爷上了炷香,就被人绑进京城,说什么最近‘无头厉鬼’‘阴兵借道’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陛下怀疑那无头厉鬼是祁雁的鬼魂来找他索命,于是把我们这些道士强行抓来前线,让我们做法驱鬼——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
“真是荒唐,”祁雁皱起眉头,“你们都可还好?可有伤亡?”
“这……”景行沉默了下,“我们当中,有个前辈七十多了,这一路奔波,来的路上就不行了,刚刚一番混战,许多人都受了伤,有几个伤重不治……”
他没把话说完,祁雁却已知道结局了,他闭了闭眼,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为了尽量减少伤亡,才派人散播阴兵借道的消息,打攻心之战,却又因此连累了一些无辜的人,害本该独善其身的道士们枉死沙场。
世事终难两全。
“带我去看看吧。”他道。
景行带着他来到一处空地,这里已经堆积了许多尸首,负责清理战场的士兵们还在往空地上搬运,许多尸体缺胳膊少腿,裹尸的白布都不够用了,只能露天摆放。
这样的场面祁雁见过太多,与其说不痛心,倒不如说是麻木,他跟着景行来到最角落,看到四五个道士聚集在此,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坐在地上,守着一具尸体,无声哭泣。
祁雁看着他们,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道:“你们可知死去的人籍贯哪里,我会派人把他们的遗骸送回家乡。”
“不必了,”那少年站起身来,抹去脸上的眼泪,“前辈为保护我,已羽化登仙,留在凡间不过遗蜕,于何地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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