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体,传来浓重的血腥气和隐隐的腐臭味道。
苗霜皱了皱眉,先给他塞了颗保命的药丸:“这样不行,先把他弄进屋里。”
祁雁:“我来。”
赵戎被安置到了最近的一间屋子,太监们进进出出地忙碌着,烧水的烧水,送药的送药,苗霜喊来明秋帮忙,用水润湿了赵戎身上的衣服,折腾许久,才算把那些被血和泥腌透的破布剥离下来。
赵戎身上放眼望去已经没一块好肉,刀伤深可见骨,又因天气炎热,连日奔波耽误了治疗,许多伤口开始溃烂感染,很难想象他这些天究竟经历了什么。
姜茂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平素里头脑镇定的人此刻也不镇定了,不敢去打扰苗霜,只得询问祁雁,焦急道:“将军,他怎样了?”
祁雁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又好似穿过了他落在虚空中,姜茂许久未得到回应,才发现对方的脸色似乎比躺着的那个还难看,他只得将音量稍稍抬高了些,又唤道:“陛下!”
祁雁猛地回过神来。
散落的视线终于重新聚焦,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慢慢吐出一口气:“你来了。”
姜茂不禁有些担忧:“将军,您还好吧?”
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金孝仁通敌叛国的消息,雁归军八万兵马几乎全军覆没,这对才刚刚安定下来的大景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更何况……那是祁家世代训练出来的精兵,对祁雁来说,情同手足。
为了保住这支军队,保住北境,他甚至甘愿卸任统帅之职,独自对抗季渊,哪怕是起兵夺权,也不肯动雁归军一兵一卒。
可万万没想到,最终,竟折在了大雍自己的将领手里。
千算万算算不到金孝仁会通敌叛国,千辛万苦想要保下的军队,在那混账眼中竟是可以随意抛弃,随意拿来报复的工具。
他不敢想象祁雁此时的心情,只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即将崩塌的危楼。
“……我没事。”祁雁笑了笑,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更不知道自己的眼圈此时是红的,他缓缓走到盥盆前,想要洗去手上的血迹,可这短暂的几步路竟是如此漫长,他的脚步很重,意识却很轻。
血散在水里,搅碎了浮在水面上的倒影,或许只要他不去看自己此时的样子,就能伪装成一切都好。
毛巾拭去了手上多余的水,不知为何,这毛巾竟抖个不停,他慢慢将它搭在了盆架上,动作迟缓得不像他自己。
“姜茂,你跟我来。”他道。
姜茂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苗霜,至少他没停下救治,那就说明赵戎还没死,他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添乱。
太监们小跑着进出房间,送进清水,端出血水,姜茂深吸一口气,移开眼睛不忍再看了,跟着祁雁来到前殿。
军事布防图在桌子上铺开,整个大景版图一览无余,祁雁拾起一枚小旗,放在了鹿鸣塞的位置:“鹿鸣塞常驻兵力三千人,加上剩余的雁归军残部,不足一万人。”
“狄历二十万大军已控制漠南,鹿鸣塞镇守着跨越阴山最便捷的沟谷,鹿鸣塞破,阴山必失。”
“狄历若夺阴山,控制河套,便可取秦古道南下直取渭城,渭城与晏安,一水之隔。”
姜茂听着他愈发颤抖的声音,忍不住道:“将军……”
“西蕃虽然近些年来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西蕃觊觎陇右已久,若我是西蕃国君,便趁狄历与大景交战,乱中插上一脚,率大军冲断河西走廊,若河西失守,陇右与大景断联,便成西蕃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河西一断,西蕃和狄历间的屏障消失,两国接壤,或为陇右开战,但更大的可能是二者联合攻取大景。”
红色的小旗接连落在地图上,姜茂看着,只觉心惊胆战,现在的大景简直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
而祁雁竟然还没说完。
他又将视线落向西南:“之前南照阴谋败露,被迫退兵,必定不会善罢甘休,黔地地势复杂易守难攻,且没什么油水可捞,没有苗疆款首相助,他们恐怕会选择直攻剑南,而今蜀地富庶,西蕃也未尝不想要,剑南和陇右,他们会选哪边?”
祁雁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姜茂,姜茂稍加思索,道:“依我看,攻占陇右利益更大。”
“或许他们也可以兵分两路,”祁雁将小旗放在剑南,“支援一些老弱病残给南照,让南照出力攻打剑南,自己坐收渔利,若成自然最好,若败也不过是及时撤兵。”
姜茂点点头:“有道理。”
“如此看来,西蕃若将主力放在河西,则剑南压力最小,消息传递也需要时间,西蕃先动而南照后动,鹿鸣塞最危,河西走廊次之。”
“务必守住鹿鸣塞,退狄历之兵,若输一步,满盘皆败。”
祁雁深深吸进一口气,闭上眼睛。
“京中可调配禁军十六万人,朔方已全军覆没,残兵不足一万,陇右驻军八万,剑南四万,狄历二十万大军,西蕃兵力或在二十到三十万之间。”
“京中不可无人镇守,做多可调出八万兵力,取两万骑兵走秦古道,以最快的速度支援鹿鸣塞,而今并非狄历南下最佳时节,从他们得到消息至今最多不超过半个月,仓促集结兵马,粮草一定不足,只能打突袭战速战速决,一旦鹿鸣塞守住,久攻不下,他们只能退兵。”
祁雁又拿了蓝色旗子,放在地图上,与红色旗子相碰:“步兵稍后跟上,取两万继续支援鹿鸣塞,其余四万兵马前往河西,而今范阳和河东的十万大军应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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