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徐玉镜,生得白净,体格苗条,乃是徐妃陪嫁丫头,自幼在徐氏为婢,因跟了主人姓,在徐家是当半个小姐养的,因而在东府也是极有体面的人。
徐妃病重之际,本与她财物,让她在自己死后自出府嫁人。然这玉镜素有志向,不肯轻离,哭诉六亲皆无,唯与王妃相亲,王妃在一日,便给她做一日主子,王妃若不在了,她出去了又能投奔何处?情愿为王妃守一辈子灵,也不愿离了这东府。
徐妃甚为感动,又想自己无儿无女,她死之后,晋王定要续娶新人主持中馈,绵延子嗣。待新人有了子女,晋王哪里还会记得她这旧人呢?日后晋王登基,也是新人做皇后、为外戚,他们徐氏一族便什么好也落不着。遂请晋王在自己死后,便让玉镜来替她继续服侍他,也是他们夫妻一场的见证。
晋王不忍徐妃抱憾而去,只答应留下玉镜继续照顾世子。
因丹阳郡主与徐妃姑嫂不睦,玉镜也不为郡主所喜,遂不许她在近前侍候世子。
这玉镜不得志,又因是徐妃旧人,府上之人都敬她三分,素日里仗势身份,专一作怪成精,稍有不顺心,便哭嚎众人欺负她是没主子依靠的。久而久之,众人便都对她避之不及,更不敢指派她做事。
唤春不知其故,只当她是府中寻常下人,听到她那盛气凌人的语气后,暗想不愧是东府,主子尊贵,连下人都这般有派头,便道:“是右将军都亭侯周家的。”
玉镜不解道:“周侯家的女眷不是已经全走了吗?”
唤春心里一咯噔,周家女眷都走了?舅母怎么不等她呢?客气道:“我初来府中,不大熟路,可否烦劳姐姐送我一送?”
玉镜若有所思地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冷笑一声,不无讽刺道:“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还周家的女眷,怕不是周家的婢女在此等造化吧?”
唤春一怔,滞留虽非她本意,可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又被人当面开口讥讽后,却也不免心虚,想来东府下人应是遇见过不少这种事。
就在她无措之时,几个仆妇也因声寻了过来。
众人见人大喜,忙请她道:“娘子在此呢,郡主正寻娘子呢,快随我来。”
唤春松了口气,因随仆妇们往丹阳郡主处作辞。
来至大厅,只见灯火煌煌,周必行在厅中来回踱步,面带焦急。
听得仆妇来报,周必行方松了口气,连忙至门前相迎,跟妹妹问长问短。
萧从贞懒懒打量了她一眼,掩口打个哈欠,也不问缘故,只道:“果然是她,既找着了,周郎就快带人家去吧。”
周必行作揖道谢,又将一件宽大的黑斗篷给唤春罩上,将她的身形整个包裹起来,悄声道:“莫声张,我们快走。”
二人连夜自东府快速离去。
路上,周必行跟她解释着,因怕坏了她的名声,孔夫人她们也只能假装她已和她们一起回家的模样,先行随着周大舅回了家中,所以才没有留下等她。
唤春点点头,这样也好,她是个寡妇,若是闹出在宴会上长时间失踪的事,到底不利于她的名声,毕竟她一个寡妇也没法证明清白。
驱车走出一段路后,周必行却突然慢了下来,敲了敲车厢提醒她。
唤春不明所以,掀开车帘朝外望去,却见不远处一道身影驱马默默跟随着。
车前悬挂的灯笼发出柔和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路,也照亮了她渐渐热起的脸庞儿。
唤春心中一动,她默然放下了车帘,把自己与车外的夜色隔开,黑暗中,心口随着马车颠簸起伏着。
谢云瑾只是想确认她是否平安,见她已被寻回,也安下了心,只是远远地跟着她、看着她,没有再上前跟她搭话。
到家后,唤春下车,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那宽大的黑色斗篷下,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隔着夜色,遥遥对着谢云瑾微一福身后,方转身进了家中。
此刻,周家众人已等的心急如焚了。
周老夫人不见唤春同回,气的指着周大舅夫妇的鼻子骂,骂他们做长辈的一点儿都不操心,人没找回来,他们倒有脸先回来。都这种时候了,还在乎什么名声?名声能有命重要?他们是生怕春儿名声坏了,就坏了他们用她攀高枝儿的打算吧?
周大舅和孔夫人被骂的狗血淋头,一句话也不敢回。
王容姬在一旁劝解着老夫人,“此事也怪不得舅姑,东府的情况还是他们东府的人了解,众人留下也是帮不上忙,晋王殿下心慈,才让我们先回来莫声张,以免坏了妹妹的名声。”
周老夫人听是晋王的吩咐,这才稍稍压下火气。
夜深时,周必行领了唤春到家,众人才彻底松了口气,因问她究竟出了何事?
唤春做出难堪的模样,强笑道:“快别说了,都怪我不中用,才喝了两口酒,人就有些晕乎乎的,便去了那假山中的藏春坞歇了会儿,不想竟睡着了,醒来时连天都黑了,我一时寻不得路,恰好东府的人找了过来,这才把我送了出来。没想到竟害长辈们白操心一晚上,这都是我的罪过。”
说完,便要跪下给老夫人磕头请罪。
周老夫人忙搂着她,心疼道:“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人全须全尾地回来就好。”
王容姬笑道:“怪道找不着呢,你歇那地方倒也刁钻,谁能想到人在那里?”
孔夫人也松了口气,讪讪笑道:“藏春坞藏春坞,这下是真把春儿给藏起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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