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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那是“没事”还是“不行了”,立刻从口袋里摸出刚才拿到的解药。

  “那个蒋洲成的变态给我寄了个小盒子,里面有解药,我拿到了!”

  解药在小瓶子的瓶口打转,倒了半天却怎么也不下来,奚斐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情绪随着肾上腺素的消散,后知后觉地蔓延了上来。

  奚斐然发现自己最先上来的情绪是害怕。

  他看着滕时苍白如雪的面容,只觉得被莫大的恐惧裹挟,怕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如果不是切身经历,旁人永远不会明白,失去父母造成的安全感缺失有多巨大。

  有父母的时候,你可放心大胆地做任何事情,哪怕是犯错也无所谓,因为你知道你的身后有无条件支持你的父母。

  就算你捅了天大的篓子,再狼狈,只要转身跑回家,喊一声“妈”,叫一声“爸”,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但从父母死去的那一天起,奚斐然的后盾消失了,他成为了这世界上孑然一身的独立个体。

  没有人再接住他,他失去了所有的底气,做错任何事都有可能万劫不复,只能如履薄冰地活着。

  而就是这个时候,奚斐然看清了滕时的真心,这简直是救命的灯火,滕时的关照弥补了父母离开留下的空缺,即便不可能完全一样,但奚斐然知道,有人会接住他了。

  这种信念带来的安全感,是他每夜可以安睡的唯一原因。

  滕时不只是房东、饲养员,他是另一种不可磨灭的特殊存在,是安全感的来源。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离不开滕时了。

  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滕时出事他要怎么办。

  “蒋洲成给了我两个选项,我选择了解药,我这就给你……”奚斐然急促地呼吸着,拼命地往手心里晃,情绪几乎崩溃,“靠!为什么倒不出来!”

  忽的,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狂躁的内心仿佛被那温度一下子降了温,奚斐然双眼发红地看向滕时,后者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没事的……”滕时虚弱地颤声道,“慢慢来……”

  狂跳的心脏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下一秒,蓝色的小胶囊终于滚到了手心里。

  奚斐然立刻抓来一瓶矿泉水:“解药来了,张嘴!”

  他扶起滕时,本以为滕时会立刻吃掉,却没想到滕时停住了,看着他手心的小胶囊,许久都没有动作。

  “快吃啊滕时,吃了就好了!”奚斐然心急如焚,还以为他没听清这是什么,“这是解药!”

  滕时虚弱地抬眼看向他,那一瞬间,奚斐然似乎觉得那凝望着他的漆黑眼底闪过一抹非常复杂的神色,然而那只是一瞬,下一秒,滕时一低头,吃掉了他掌心的解药。

  奚斐然猛地松了口气。

  滕时躺回床上,不动了。

  “好些了吗?”奚斐然轻轻地问。不知道是不是心作用,吃下药片的瞬间,奚斐然就感觉滕时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恢复了血色。

  滕时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他看起来太虚弱了,睫毛轻轻颤抖着,仿佛来自外部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吹散似的。

  奚斐然想要去按他的小腹帮他揉,然而抬起手时却顿住了,滕时腹部的衣服已经被扯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掀起的衣服下面隐约能看到被按得青紫的皮肤。

  奚斐然的心脏都在颤抖,久久不敢落手,总觉得自己稍稍一碰,就会给滕时带来更大的痛苦。

  然而就在这时,滕时却忽的动了。他喘息着,身子先是微小地移动了方向,然后缓缓地,靠在了奚斐然的腿上。

  奚斐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滕时很轻,身上带着淡淡的奶糖味道,他像是一只精疲力竭的猫,在最虚弱的时候终于展露出矜持的亲近,柔软得让人心疼。

  奚斐然心里丝丝缕缕地痛起来,许久,终于轻轻抬起手,把滕时搂进了怀里,掌心伸入衣服下面,按在了那平坦的小腹上。

  “谢谢。”他听到滕时低声说。

  是在感谢自己选择了解药吗?

  奚斐然垂眸揉着:“如果是我中毒了,你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的,不用谢。”

  他吸了吸鼻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让你中毒的……是我的巧克力吗?”

  滕时湿漉漉的睫毛轻微一颤。

  “你晚上没怎么吃别的,就吃了两块巧克力,肯定是。我当初做巧克力的时候在外面遇到过一个瑞斯利安的同学,当时我就觉得他有点奇怪……”奚斐然努力保持冷静,然而声音却越来越紧,到后面几乎说不下去了,情绪再次游向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我非要给你做巧克力,你也不会……”

  滕时:“如果你不做巧克力……蒋洲成也会用其他方式通过你来害我……”

  他的嗓音似乎真的比刚才恢复了一些气力,挺起来有种虚弱的磁性。

  “不用自责,变态的是他,又不是你……”

  他永远那么智,好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似乎永远都不用担心被他误会,即便是在他最痛的时候。

  奚斐然忽的有点想哭,继而又感觉到了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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