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眼泪

  第二天,阴天。

  一大早,李允熙短信轰炸。

  【还好吗?真真啊,我好担心你。】

  【啊,我是允熙!话说今天好大的雨,不然……你就请假一天怎么样?】

  【我是说,心情不好的话,偶尔休息一下也没关系对吧?】

  许久等不到回复,又发更多内容过来:【真真我知道,你在学校故意装不认识我,推开我,是不想我也被欺负。一切都是因为我才开始的,我会尽力补救,可是今天真的不要学校了好吗?拜托,我不想你再受伤害。】

  【你起床了吗?】

  【看到短信回复我好吗?】

  崔真真的没有回,照常出门。

  海报,海报,海报,自走进校门开始,目之所及,到处都张贴海报。

  上面有妈妈的工作场所,妈妈的照片,灯光闪射中那一张浓妆艳抹的老脸,卑躬屈膝的模样,哪怕色老头的手掌侵入抹胸、紧贴大腿。

  为了赚到小费,妈妈撇着嘴却满脸笑,主动掀起裙摆,神情谄媚。

  【洪明洞五星会所,欢迎光临!】

  【陪酒女的女儿能是什么好货色?】

  加粗的字体下,一张清晰放大的图片。

  地点在妈妈的卧室,地下室只有半扇窗户,因此她们的内衣、内裤、所有粗劣潮湿的衣物都晒在那里,指望每天下午三点钟才会降临的一点儿阳光来晒干。

  只能是昨晚拍下的照片。

  长长的麻绳上,桃红色、玫红色、紫红色……妈妈觉得红色的东西喜庆,那些花哨的蕾丝款式能令她稍稍抓住青春和逝去风情的残影。

  “我年轻时也是个美女呢。”

  “昨天晚上,会所有两个客人为了妈妈大打出手,呵呵,要不是出身在那种家庭……”

  那种隐秘的得意、遗憾、不甘,贯穿妈妈的一生。相比之下,崔真真的衣服仅有灰与黑色,代表麻木的颜色。

  “喂,死胖猪,你胸罩穿什么型号啊?买得到吗?”

  “大发,比我想象得还要老土,确定能接得到客?”

  “多少钱一次啊?”

  “呀,会带到家里做吗?”

  “母女齐上阵?”

  “给我打折吧!崔真真!”

  “所以在做援助吗?好可怜。”

  哄笑声淹没天地,不亚于当众扒光衣服,被抛到聚光灯下。

  崔真真撕下纸张,积成一摞,丢进垃圾桶。

  大约十米距离外,保安大叔镇定地翘着二郎腿读报纸,事不关己。

  “……真没劲。”谁咕哝了一声。

  走进教学楼的时刻,花盆猝然砸下。

  仰头的间隙,书包被抢走。

  “还给我!”

  装模作样喊着,追着,她来到废弃楼背面空地上,犹如古罗马斗兽场般的场所,俗称审判地,用来进行红牌游戏的最后环节。

  经过漫长的折磨,受害者理应下跪、磕头,虔诚地面向n4以及全体加害者们深表忏悔,不惜一切乞求原谅。否则将给予最后一击,被霸凌者们逼到不得不退学的地步,乃至住院休学。

  戏台已经搭好了,宋迟然、南在宥、高镇浩都在。

  看客们挤满看台,裴野单脚踏在沙发上,满不在乎地翻着书包。

  从小学一直用到高中二年级的塑料笔盒、老旧的书皮、试卷夹、铅笔,写到不能再写的草稿本、两片塑料袋包装的备用卫生巾、公交卡、储存柜钥匙……

  他一样一样扔出来,最后把书包倒过来抖了两抖,掉出许多模糊的打印照片。

  摔东西的照片、输游戏的照片、打人的照片,全是裴野的照片,捕捉下他最残暴凶戾的瞬间,红笔写着:记得打狂犬疫苗。

  “喔!好可怕!”

  南在宥捡起一张,颇为惊讶。

  裴野大步向前,一把拽住她的衣领:“你找死?”

  “学长好像搞错了。”崔真真不惧反笑,眉眼似月牙般盈盈弯起,语气平淡中带着嘲讽:“不是我找死,是很多人都想你去死啊。所以才把这些东西塞给我。”

  “出身再高贵、拳头再硬又怎样?难道真的不清楚吗?有多少人看在fg的份上才容忍你,假装顺从你,其实巴不得你死。”

  “闭嘴!”

  被推倒的瞬间,她抬起手臂,更多卡片纷纷扬扬如雪落下。

  “哇……疯女人,居然打印了这么多,一直藏在口袋里吗?”

  议论声中,裴野的手沿着脖颈往下,扼住她的喉咙。

  身体撞上球网,背景是阴霾的天,视线聚焦于对方阴郁的眼神,如同一片烈日都照不进的原始森林。

  隔着口罩,崔真真笑得愈发明媚、挑衅,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得清的音量道:“为什么这么激动?学长,是被我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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