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铳同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嗡鸣,阴阳交错的膛线在闪电中流转着幽蓝的光。弗朗西斯科修士的继任者安德烈抱着改装的威尼斯分度规,镜片后的双眼映着扭曲的刻度:"裴,汞合金冷却系统在极端天气下......"
"不需要冷却!"裴惊云扯开衣襟,露出布满盐蚀裂纹的胸膛,"王百户余孽勾结倭寇的证据就在那艘船上,苏姑娘的磁石校准器、岛津先生的硫磺胶泥配方,今日必须讨回来!"他的铁钩重重砸在炮架上,迸溅的火星瞬间被暴雨浇灭。
岛津隼人突然跪坐在甲板上,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裴桑,这是叔父最后的硫磺胶泥。"泛黄的油纸里,暗紫色的胶泥正缓缓渗出,带着刺鼻的硫磺气息。裴惊云接过胶泥的瞬间,仿佛触到了岛津铁舟临终前炽热的执念。
"准备齐射!"裴惊云的铁钩勾住折叠铳的展开机构。随着十二声轰鸣,螺旋状的气浪撕裂雨幕,直奔安宅船而去。岛津隼人看着靶船的桅杆在无形的力量中扭曲成麻花,甲板上的铁炮如同脆弱的玩具般被拧碎,想起叔父曾说:"真正的名刀,能斩断时间。"而此刻,裴惊云手中的折叠铳,正在斩断仇人的阴谋。
但胜利的震颤尚未平息,异变陡生。三门折叠铳的铰链处突然迸发出刺目的蓝光,盐蚀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裴惊云的铁钩闪电般勾住失控的炮管,高温瞬间熔断了铁钩表面的淬火层:"用月山锻冶刀!斩断铰链!"
岛津隼人挥刀的刹那,刀刃与青铜碰撞出的火花中,他看见叔父的身影在火光中浮现。断裂的铰链坠入海中,剩下的九门折叠铳在固定形态下发出最后的怒吼。当第三轮弹雨命中安宅船龙骨时,裴惊云听见了木材断裂的呻吟,那声音与苏小蛮遇害时秦淮河的呜咽重叠。
安宅船缓缓倾斜,燃烧的残骸如巨兽的尸骸沉入海底。但裴惊云来不及松口气,真正的风暴已然降临。数十丈高的巨浪如黑色巨墙般压来,试验船在滔天怒涛中剧烈摇晃。折叠铳的扭矩彻底失控,铰链处的硫磺胶泥开始沸腾。
"快弃船!"安德烈抓住裴惊云的铁钩。但裴惊云却将最后一点硫磺胶泥涂抹在最危险的折叠铳上,胶泥遇热瞬间化作蓝色的火焰:"岛津先生用生命守护的胶泥,苏姑娘用性命换来的校准数据,不能就此沉没!"
当气浪将裴惊云掀入海中的刹那,他仿佛看见祖父在《火龙经》残卷上批注的身影,苏小蛮在工坊里计算角度的微笑,岛津铁舟锻造精钢时的专注,还有弗朗西斯科修士刻下威尼斯分度规的虔诚。阴阳膛线的碎片如流星般坠入深海,而那最后一声铰链摩擦的《广陵散》之音,永远定格在了黄海的怒涛之中。
暴雨停歇时,岛津隼人在礁石上醒来,手中还攥着月山锻冶刀的残片。远处,漂浮在海面上的铁钩在阳光下闪烁,裴惊云腰间的铜模随波浮沉,上面的硫磺胶泥已经与海水融为一体。他望向东方渐白的天空,知道那个关于匠人与执念的故事,将如同这永不平息的海浪,永远在这片海域流传。
惊涛校准
黄海的浪涛如沸腾的铁水,十二艘福船组成的雁形阵在暴雨中剧烈摇晃。弗朗西斯科修士的继任者安德烈抱着改装过的威尼斯分度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伽利略温度计在他怀中疯狂震颤,红色液柱突破了刻度上限。
"裴,扭矩平衡已校准,但连续发射可能导致铰链过热熔毁!"安德烈的喊声被雷暴撕碎。他看着甲板上十二门折叠铳,青铜炮身凝结的水珠顺着阴阳膛线纹路蜿蜒而下,在炮架上汇成暗红的溪流——那是裴惊云断臂处渗出的血与雨水的混合物。
裴惊云的铁钩重重砸在炮架上,溅起的火星瞬间被暴雨浇灭。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盐蚀疤痕,在闪电的照耀下泛着青白的光。"没时间了!"他嘶吼着,铁钩指向三海里外破浪而来的安宅船,"王百户余孽与倭寇勾结的证据就在那艘船上,苏小蛮、岛津先生的仇,今日必须清算!按第三套矩阵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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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津铁舟的侄子岛津隼人握紧月山锻冶刀残片,鲛鱼皮刀柄上的裂纹里还嵌着叔父装甲船爆炸时飞溅的钢屑。他望着裴惊云腰间用硫磺胶泥修补过的铜模,想起叔父临终前用血写下的"和钢不灭"。"裴桑,让我来为折叠铳淬火。"他说着,掏出怀中用最后一点硫磺胶泥包裹的铁块。
安德烈颤抖着将威尼斯分度规嵌入折叠铳的校准孔。黄铜齿轮咬合的瞬间,他想起师父弗朗西斯科修士沉入大海前的眼神——那个用烙铁在胸前烙下十字架疤痕的夜晚,修士将分度规塞进他手中,说:"用科学的光,照亮蒙昧的黑暗。"
"准备——"裴惊云的声音混着雷鸣。十二门折叠铳同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铰链转动的声响与失传已久的《广陵散》开篇如出一辙。安德烈看着分度规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计算着阴阳膛线产生的扭矩。伽利略温度计的汞液已经沸腾,在玻璃管中疯狂翻涌。
第一发炮弹撕裂雨幕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螺旋状的气浪如蛟龙出海,直奔安宅船而去。安德烈看着靶船的桅杆在无形的力量中扭曲成麻花,甲板上的铁炮如同玩具般被拧碎。但喜悦转瞬即逝,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三门折叠铳的铰链处开始渗出诡异的蓝光。
"盐蚀!是盐蚀!"安德烈的尖叫被淹没在轰鸣中。裴惊云瞳孔骤缩,想起苏小蛮尸体上细密的盐蚀疤痕。王百户余孽在铸铁中掺盐的阴谋,此刻如同毒蛇般反噬而来。早爆的铳管炸成碎片,气浪将两名炮手掀入海中,鲜血染红了甲板。
"拆铰链!固定形态发射!"裴惊云嘶吼着冲上前。铁钩勾住即将炸裂的炮管,高温瞬间将铁钩表面烧得通红。岛津隼人挥起月山锻冶刀,精准地斩断失控的铰链,刀刃与青铜碰撞的火星照亮了他决绝的面容。
剩下的九门折叠铳在固定形态下再次齐射。没有了精密的扭矩控制,炮弹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安德烈看着裴惊云胸前的疤痕在暴雨中渗血,突然明白了师父临终前的那句话——有些真理,注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