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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瞬压住失望,假装无所谓地应了下来。
迟归眸光微变,问,“你现在还很想见他吗?必须见到?”
景瞬沉默着,摇了摇头。
迟归盯着他的神色,好几秒后才温声交代,“你先进浴室换衣服吧。”
“好。”
这个话题,短暂掀了篇。
景瞬拿上干净的衣物,进了浴室。
他一边换下湿透的衣服,一边回想着其他不方便提及的记忆——
那次失约之后,景瞬很快就接到了《反杀》的剧本,这对他来说是求之不易的机会,自然应了下来。
电影辗转四地,拍摄了许久。
景瞬和宋予本来就不多的联系就跟着断开了。
再后来,电影拍摄出事。
景瞬困在了轮椅上,又错把满口谎言的迟盛当成了绝境里的寄托,最终在孤单和病痛中消磨了将近四年。
前世,景瞬在某天失眠夜里突然涌现出了“创作剧本”的念头。
“既然这辈子拍不了电影,那努力写剧本,换种方式创造角色总可以了吧?”
带着这种想法,景瞬那颗受困黑暗已久的心总算破出了一丝“生”的光亮。
于是,他这么做了。
不需要看病的日子,景瞬只要完成了线上能够赚钱的工作,就投入新一轮剧本的创作。
这个过程不是很顺利,他身边也没了可以讨论创作的朋友。
但景瞬还是执拗地抓住了这一点动力,一点点地写,一句句地磨,才让一个全新的故事有了最基本的雏形。
也是在那一年的冬天,景瞬找到了那个一成不变的黑色头像,鼓足勇气发去了消息:
“宋先生,打扰一下,我新创作了一个剧本框架,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看?”
和当初发出好友申请一样,景瞬做好了“被拒绝”又或是“石沉大海”的准备,没想到,宋予隔了几个小时就回复了——
“不好意思,这几年人一直在美国,和国内隔了时差,我现在睡醒才看到。”
“如果景先生愿意给我看的话,当然可以。”
两句回复,又将两人断了许久的关系联了回来,就这样,宋予成了景瞬新剧本的分享第一序位。
那段时间,两人关于剧情讨论的交流格外频繁,景瞬久违地感到了自己干瘪的灵魂在一点点充盈。
但也仅此而已。
景瞬从不向宋予倾诉生活中的不如意,而对方默认了他有“恋人”这一事实,同样很有分寸地避开了他的私人生活和感情。
两人像是创作上的同路人,在忙碌生活的间隙,一起打磨着这个剧本。
只是剧本的结尾,景瞬久久没有定下落笔,他不着急,总觉得有时候去定下真正属于这个剧本的结局。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而老天爷也算不到人心险恶。
那个深夜,他被迟盛推到在地。
“……”
景瞬想起自己濒临死亡时的那一通电话,有些后悔:
他不应该这么做的。
本来两人在现实生活中就没有交际,根本不应该在私事上打扰到对方。
景瞬想起猝然结束的上辈子,心生感慨:
不知道宋予接到那通电话?
也不知道临死前听到的那句名字,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他最后的错觉?
如果能够选择,景瞬希望那是错觉、是虚假的,希望宋予没有接到那通本来就不应该打给他的电话。
叩叩。
敲门声响了起来。
迟归站在浴室外,询问,“景瞬?没出事吧?”
景瞬从回忆着挣脱出来,看了一眼腕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里面待了快半小时。
他连忙移动去开门,“没事,我好了。”
迟归也已经在外面换好了衣服,和他交代,“再有一个小时,游轮就该靠岸了,我还得留下来待几天,处理张氏和码头项目。”
“你要是不着急回去,那就陪我再待三四天?”迟归补充,“不会耽误你回去复诊的。”
景瞬最近确实没有什么通告要忙碌,唯一的节目庆功宴也还没定具体时间。
他确认时间自由后点头,“好。”
…
一小时后,游轮准时停靠在了私人码头。
景瞬坐在二层观光台上往下看——
宾客们已经陆陆续续地撤场,坐着各种豪华车辆离开了码头。
身后有人喊他,“景瞬。”
景瞬回身看了过去,对上谢从矜那张脸,“谢先生,你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