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见了人就低着头,生怕招惹了谁。
可自从跟着张大山干了这大半年,不仅吃饱了肚子,手里头也攒下了几个活钱,整个人都像是换了副模样,腰杆挺直了,说话也响亮了,脸上也时常能瞅见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他如今见了张大山,那股子恭敬和亲近,简直比见了自家失散多年的亲爹还要热乎。
张大山接过那把粟米,仔细地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在阳光下瞅了瞅那色泽和颗粒的饱满度。
“嗯,不错,不错。”他笑着点点头,由衷地替赵老三感到高兴。
“这米粒是比去年的要饱满不少,颜色也正,颗粒也匀净,一看就是用了心侍弄出来的。”
“嘿嘿,那还不是托了张先生您的福嘛。”赵老三咧着嘴笑道,露出两排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那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要不是您教的那些好法子,又是修水渠,又是弄新犁,还教咱们沤肥,俺们哪能有今天这好日子啊。俺婆娘说了,往后家里供奉长生牌位,除了天地君亲师,就得再给您张先生也立上一个,日日香火不断,求菩萨保佑您老人家长命百岁,福寿安康呢。”
“哎,老三哥,这话可不敢当,使不得,使不得。”张大山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知道,这些淳朴的村民,一旦认准了谁是真心对他们好的人,那份感激和回报,往往也是最直接、最毫无保留的。
“光景好了,也别忘了节省。这粮食金贵,一粒也不能糟蹋了。攒下点余钱,给孩子们扯几尺布,做件新衣裳,或者送他们去认几个字,那才是正经营生。”张大山又温言叮嘱了一句。
“哎,张先生您放心,俺们都记着呢。俺家那小子,也说了,等将来长大了,也要像小山相公那样,读书识字,考取功名,给您老人家争光呢。”赵老三连连点头,那眼神里,充满了对张大山的信赖和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会在青石村的各个角落里上演着。
无论是田间地头,还是村头巷尾。
只要张大山一出现,总会有那么几个、甚至十几个村民,主动围拢过来。
有的向他请教农事上的疑难,比如这新犁该如何保养,那堆肥的水分该如何掌握。
有的跟他商议家里头的琐事,比如想给自家小子说门亲事,或者想在院子里新盖间猪圈,请他给拿个主意。
有的则是单纯地想跟他拉拉家常,说说自家今年的好收成,表达一下对他的感激之情。
而他们口中,那一句句发自肺腑的“张先生”,也如同最动听的乐章,温暖着张大山的心,也激励着他不断向前。
就连村里那些曾经因为各种原因,对张大山有过些许不满或者嫉妒的人。
比如那个惯会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的孙二。
如今见了张大山,也是老远就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容,一路小跑着过来,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张先生好,您老这是要去哪儿啊?小的给您带个路?”,那腰弯得,比那被霜打蔫了的茄子还要低,恨不得把自个儿缩到地缝里去。
他倒不是真的对张大山有多敬佩,更谈不上什么感激。
而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如今这青石村,谁才是真正说得上话、也惹不起的“大人物”。
他那点偷鸡摸狗的小心思,在张大山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与其自讨没趣,还不如学乖一点,至少还能混个脸熟,说不定将来还能沾点光呢。
当然,对于这种人的“转变”,张大山向来是敬而远之,不予理会。
他更看重的,是那些普通村民眼中,那份真挚的、不掺杂任何功利色彩的信任和依赖。
“爹,您现在可真是咱们青石村的‘大名人’了,走到哪儿都有人前呼后拥的。”
晚上回家,石头一边帮着父亲捶打着因为白天在田间地头奔波而有些酸胀的肩膀,一边笑嘻嘻地打趣道。
“俺今天去镇上送药材,那悦来客栈的赵掌柜,还有好几个相熟的铺子老板,都跟俺仔仔细细地打听您呢。他们都说,咱们青石村出了个了不得的能人,硬是把个鸟不拉屎的穷山沟,给拾掇得快要赶上那些江南的鱼米之乡了。还有人说,想请您去他们庄子上,也帮着指点指点呢。”
张大山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