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月光下,一道玄色身影从月洞门后转出来。
冷无痕的短刀垂在身侧,刀身上的血还没干,在月光下泛着暗紫。
他抬头望向太湖石的方向,左眼的刀疤像条活过来的蜈蚣:"苏姑娘,萧二皇子,这御花园虽大......"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琴弦,"可你们能躲到几时?"
苏瑾怡攥紧怀里的玉佩,裂痕硌得掌心生疼。
她能听见萧鸣的心跳,一下一下,和她的心跳撞在一起。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敲得人心里发慌。
李侍卫突然按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全是血,却暖得烫人:"姑娘,您和殿下先走。
我引开他。"
"不行。"萧鸣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严厉,"要走一起走。"
冷无痕的脚步声更近了。
苏瑾怡望着萧鸣紧抿的嘴角,望着李侍卫发白的嘴唇,突然想起娘说过的话:"断了的玉,总能再连起来。"她摸了摸玉佩的裂痕,轻声道:"往西边走,那棵百年老槐树下有个狗洞,能通到宫外。"
萧鸣的眼睛亮了亮。
他弯腰把李侍卫背在背上,剑指冷无痕的方向:"我先引开他,你带着李侍卫......"
"不。"苏瑾怡打断他,"要走一起走。"她把玉佩塞进萧鸣手里,"你拿着,我引他。"
冷无痕的短刀已经出鞘,刀光在月光下划出银弧。
苏瑾怡深吸一口气,踩着碎石子往东边跑去——那里有片竹林,够她躲上片刻。
萧鸣望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他转头对李侍卫道:"抓紧了。"然后跟着苏瑾怡的方向追去。
冷无痕的笑声混着风声飘过来:"跑?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太湖石后的夜来香被风掀起,落了苏瑾怡一头。
她跑得肺都要炸了,却听见身后传来萧鸣的低喝:"往右!"她下意识往右一闪,冷无痕的刀擦着她耳尖劈在竹枝上,断枝"啪"地落在脚边。
月光被云层遮住了一瞬。
苏瑾怡借着这黑暗,拐进了竹林深处。
她能听见萧鸣的脚步声在左边,李侍卫压抑的闷哼在右边,冷无痕的短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在正后方——像张越收越紧的网。
云层移开时,苏瑾怡看见前方的老槐树了。
树影里,那个半人高的狗洞正张着黑洞洞的嘴。
她抹了把脸上的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过去——只要钻过这个洞,就能......
"苏瑾怡!"
冷无痕的声音近在咫尺。
苏瑾怡回头,看见他的短刀带着寒光刺来,而萧鸣的剑正从侧面架住那刀。
两人的内力相撞,震得老槐树的枝叶簌簌落下,有片叶子飘进苏瑾怡的衣领,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走!"萧鸣的剑发出嗡鸣,"我撑不住他太久!"
苏瑾怡咬着牙,拖着李侍卫钻进狗洞。
潮湿的泥土味扑面而来,她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是萧鸣?
还是冷无痕?
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爬,直到洞口透进的月光变成了市井的灯火。
当她终于从狗洞钻出来时,怀里的李侍卫已经昏了过去。
她望着身后漆黑的洞口,听着里面传来的打斗声,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那枚带裂痕的玉佩还在萧鸣手里,而她知道,只要这玉还在,冷无痕就不会罢休。
远处传来巡城兵丁的吆喝声。
苏瑾怡抹了把脸,把李侍卫背起来,往巷子里的医馆走去。
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投在青石板上,像道没愈合的裂痕。
而在皇宫的御花园里,萧鸣的剑刃已经抵上冷无痕的咽喉。
冷无痕却笑了,他的左眼刀疤随着笑容扭曲:"你以为拿到玉佩就能赢?"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告诉你个秘密——苏瑾怡的娘,当年为什么会摔碎这玉?"
萧鸣的手顿了顿。
冷无痕趁机用刀背敲在他手腕上,青锋剑"当"地落地。
他弯腰捡起剑,剑尖抵住萧鸣的心口:"慢慢查吧,二皇子。
等你查到真相......"他的笑容里浸着毒,"就是你们所有人的死期。"
云层再次遮住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