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后巷的青石板还凝着夜露,苏瑾怡靠在廊柱上,盯着自己袖角的血渍发呆。
萧鸣昨夜将她安置在偏院后便离开了,披风还搭在她膝头,带着他身上惯有的沉水香。
她伸手摸向怀中的虎符,半块青铜硌得胸口发疼——赤焰盟大当家藏着昭王的虎符,而昭王是萧鸣的皇叔,三年前便因谋逆罪被赐死。
"苏姑娘。"
晨雾里传来门环轻响,苏瑾怡抬眼,见柳先生正站在月洞门外,灰布衫下摆沾着星点泥渍,手里捧着个褪色的檀木匣。
"柳先生怎的这早?"她迎上去,注意到老人眼底的青黑,"可是寻到了什么?"
柳先生将木匣放在案上,打开时发出"吱呀"轻响:"昨日在旧书楼翻到本《大宁秘录》,里面夹着张残页。"他抽出一页泛黄的纸,边角还带着焦痕,"您看这个。"
苏瑾怡凑近些,见残页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咒,旁边小字写着"血祭以续天命,骨血为引,魂契为锁"。
她指尖一颤:"血咒?"
"正是。"柳先生抚过纸页,"前朝皇帝为保皇权永固,曾命巫祝行此禁术。
需选皇室嫡脉,在月圆夜以活祭开坛,将咒印烙入骨血。"他抬头时目光灼灼,"您说萧二皇子早年曾大病三年,可有人提过他身上的印记?"
苏瑾怡猛地想起上月为萧鸣处理刀伤时,见他心口有片暗红的斑痕,当时只当是旧疤。
她喉头发紧:"您是说...他可能被下了血咒?"
"更可能是祭品。"柳先生压低声音,"血咒需用最纯粹的血脉为引,若萧二皇子是当年的活祭,那他如今的种种异常——比如对您格外在意,或许并非出自本心。"
窗外传来扑棱棱的鸽哨,张校尉的信鸽撞在窗纸上。
苏瑾怡拆开腿上的纸条,字迹潦草得几乎要划破纸背:"黑莲教今夜子时袭西市粮库,欲栽赃姑娘通敌。"
"好个借刀杀人。"她将纸条揉成一团,"张校尉现在何处?"
"在偏厅候着。"柳先生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您且去应对,这残页我再抄一份,午后送过来。"
偏厅里,张校尉正急得直搓手,见她进来立刻站起:"卑职今早查到,沈知县旧部昨夜往西市粮库运了三车桐油。"他沾了点茶水在案上画地图,"粮库后墙有个狗洞,黑莲教的人肯定从那儿进。"
苏瑾怡盯着水痕连成的路线,突然抽走他的茶盏:"孙秀才呢?"
"已带五个捕快守在粮库对面茶楼。"张校尉抹了把汗,"姑娘,需要卑职调禁军吗?"
"不用。"她将虎符拍在桌上,"禁军一动就坐实了通敌的嫌疑。
你去通知孙秀才,等黑莲教的人进了粮库,立刻封死前后门——我要人赃并获。"
张校尉走后,苏瑾怡在院中站了片刻。
风掀起她的衣袖,露出腕间那道与萧鸣同刻的平安符。
如果柳先生的推测是真,那他对她的好,究竟是真心还是咒术的驱使?
月上中天时,苏瑾怡裹着夜行衣蹲在无名冢的断墙上。
柳先生说破解血咒的符咒藏在这座前朝巫祝的墓里,她摸黑撬开墓门,霉味混着腐土味扑面而来。
墓室中央立着块青石碑,月光透过盗洞照在上面,刻着的符咒与《大宁秘录》里的残页如出一辙。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皮纸和炭笔,正准备拓印,突然听见墓道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
她反手握住短刀,却见那声响停在墓门外。
等了片刻没动静,她加快手速,直到将符咒完整拓下才松了口气。
回府衙时,东厢房的烛火还亮着。
苏瑾怡刚推开书房门,就闻到熟悉的沉水香——萧鸣倚在书案旁,月光从他背后漏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怎么进来的?"她反手锁门,短刀仍攥在掌心。
萧鸣没说话,目光落在她怀中的拓本上。
他喉结滚动两下,伸手想碰她的脸,又在半空中停住:"昨夜...你问赤焰盟知道多少血咒的事。"他声音发哑,"我瞒了你一件事。"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
苏瑾怡瞬间转身,短刀已经出鞘。
萧鸣的剑也跟着拔了出来,两人背靠背站着,听着那脚步声从东厢绕到后院,最终消失在围墙外。
"是谁?"苏瑾怡压低声音。
萧鸣没有回答,只是将她往身后带了半步。
月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她这才发现,他右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