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刺眼的红光在走廊白墙上投下血色的阴影。
覃枫呆坐在长椅上,手中的账本仿佛有千斤重。突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一个佝偻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
"老周!老周怎么样了?"
沙哑的喊声让覃枫猛地抬头。只见覃海拄着拐杖,脸色惨白如纸,病号服外胡乱套着件旧棉袄,脚上还穿着拖鞋。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瘦骨嶙峋的手背上青筋突显,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爸?!"覃枫惊得站起身,"您怎么..."
覃海却像没听见儿子的呼唤,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覃枫手中的油纸包。
当看清那泛黄的账本时,老人突然像被抽走了全身骨头,重重跪倒在地。
"是我...是我拖累了他们啊..."
沙哑的哭嚎在走廊里回荡。
覃海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着伸向账本,却在即将触碰时触电般缩回。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覃枫慌忙扶住父亲,却摸到一把硌手的骨头。覃枫回宁州开发服装厂项目,这才短短几个月,那个曾经精神矍铄的老人竟已瘦得形销骨立。
"十年前...要不是我不谨慎..."覃海的声音像是从破碎的肺叶里挤出来的,"老周不会...不会..."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溅在洁白的衬衣上。
"您别说了!"覃枫红着眼睛给父亲拍背,"周叔会没事的,账本也找到了..."
"不!你不懂!"覃海突然激动地抓住儿子的衣领,枯瘦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张明远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骗子!"
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突然从手术室传来,打断了老人泣血的忏悔。
父子俩同时转头,透过玻璃窗看到医护人员正在给老周做电击。
蓝色的电流穿过老人瘦弱的胸膛,让他的身体像破布娃娃般弹起又落下。
覃海突然挣脱儿子的搀扶,踉跄着扑向手术室大门。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里面,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像是在重复什么咒语。
当第三次电击结束后,老周的心跳终于恢复平稳,覃海却像被抽走了灵魂,缓缓滑坐在地上。
"都是我的错..."他机械地重复着,颤抖的手指在地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当年要不是我发现张明远做假账...要不是我让老周..."
覃枫跪下来紧紧抱住父亲佝偻的身躯,却听到老人胸腔里传来破风箱般的杂音。
这时他才惊觉,父亲的后背湿冷一片,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爸!我们先回家!"
"我不走!"覃海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死死抓住手术室的门把手,"我要等老周出来...我要亲口告诉他...我对不起..."
话音未落,老人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带着血丝的泡沫。
赶来的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把他抬上担架,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已经变成了一条疯狂的曲线。
"急性心衰!准备抢救!"
混乱中,那本染血的账本掉在地上,泛黄的纸页散落开来。
病房里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两位老人被安排在相邻的特护病房。
覃枫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昏睡的父亲和老周,他们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
他安排了最信任的人轮流照看,确保24小时都有人守着。
离开医院前,他又叮嘱了一遍:"有任何情况,立刻通知我。"
走出医院大门,清晨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覃枫揉了揉太阳穴,掏出手机拨通了林悦的电话。
"林市长,方便见一面吗?"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来我办公室吧。"
......
市政府大楼的走廊安静得能听见脚步声的回音。覃枫站在林悦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才抬手敲门。
"请进。"
推开门,林悦正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
阳光从她身后的落地窗洒进来,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她抬头看见覃枫,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坐吧。"
覃枫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发现林悦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这几天也没休息好。
"你父亲和老周怎么样了?"她放下钢笔,语气里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