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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鼻翼鼓动了一下,他缩起手掌,撑着自己瘫软的身躯坐起来。

  被子滚落下去,粘在水面上,很快被湿漉漉的蠕虫们爬上来,渐渐变得沉重,最终沉入水底。

  可仅仅是未能沉入的一瞬间,有了漂浮的白色岛屿当做基地,蠕虫们的搜寻范围骤然扩大,它们感受到床底的巨鼠,疯狂弹跃起来试图撕下血肉啃食。

  狰狞的鼠头人鼓了鼓肚皮,一呼气把自己死死贴在床底,兽爪嵌入木制床板,短毛被压折不留一丝缝隙。

  血食近在咫尺,蠕虫出离愤怒了,它们剥落外壳长出透明的翅膀,互相踩踏着往上延伸,老鼠快要挤进床板间隙的刹那被第一只飞虫咬住。

  凄厉的尖啸从床底响起,镜行再三尝试站起来,可孱弱无力的身躯剥夺了他的自主能力,长发贴着苍白的皮肤,青丝映衬得雪色更盛,病服上竖直的蓝白条纹和蜿蜒的黑发向下纠缠着。

  “是姐姐在喊我?”

  他爬也爬不起来,只能陷入柔软床垫和枕头的包裹,向窗户看去。

  他看到一道纵横天地的银色刀光。

  ——————

  钟祁左手二指掐住右手掌心上的银色蝴蝶,随着女人手腕抬起,拉出一把闪烁流光的金属长刀——

  【水银之痕】

  “向下。”

  女人面无表情,举起长刀,稳稳收动肌肉发力向下斩去,刀剑无声斩碎虚空。

  飓风骤起,黑发飘散舞动着,她领口的那颗纽扣被刮得松散开,露出绷紧的脖颈。

  温柔又坚韧的梦境是保护神明本体身躯的壁障,透明壳状薄膜被金属长刀带动的百米锋刃触碰,坚定又缓慢地劈下。

  整个封印像皂状体被切开,冻结的块状空间流淌出甜蜜的内里,美梦破碎,像软黏黏的糖心溢出来。

  银光破天,钟祁从真实走来。

  她踩在咆哮的阿斯顿马丁车顶,沉睡的女武神发动机从燃烧的石油汲取动力,远古的呜咽转化作机械巨兽的怒吼,深绿鲨鱼破浪而出,铲开疗养院病房的屋顶。

  扭曲古怪的梦魇暴露在阳光和真实之下,无数层醒不过来的荒诞被水银之痕斩碎。

  水里蠕虫撕咬分食巨鼠,竹节虫鬼怪溺毙在布娃娃的海洋球中,床头柜的全家福只有两个人。

  坐在床上的那个青年睁着眼,还在看她。

  西装女人收刀躬下身,机车飞过房顶之上,她和镜行交错的一刹那,有力的手掌死死抓住他。

  “抓紧我。”

  人皮不自然地模拟着肌肉收缩的痕迹,女人牵动骸骨把他拉上来,车顶天窗骤然打开,病弱的青年稳稳地倒在她怀里,被扣紧身躯塞进车内。

  来自伽玛天虫的斩击长刀只有一瞬间的威力,切碎梦核中心后银刀消失,层层剖开的世界像摊开的果皮,又在渐渐合拢。

  女人握紧方向盘,一脚油门贴着透明的世界屏障冲刺,车头都被庞大动力拉动着朝上,每当一层即将合拢时都险之又险地飞跃到上一层。

  机车巨怪喷出庞大气浪,副驾驶绑架着梦核世界的珍宝,她直视前方,蓝色流光的时空隧道在车外刮出一道道星火。

  ——————

  “姐姐······?”

  镜行蜷缩在狭小的副驾驶位置上,跑车的特性决定了它必须压缩舒适感以取得更大的驾驶性能,以至于青年被塞进来后,他的长发有几缕被女人扣在自己的安全带上,现在不尴不尬地扯着他的脑袋。

  “嗯哼?”钟祁歪过头看他,挑了下眉毛。

  镜行感觉那里不太对劲,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把你从这里带出去?”女人嗤笑一声,变档后退,避开前方合拢的世界裂缝。

  “······”副驾驶位的人眨眨眼,凤眸里满是茫然。

  “行吧,那你跟我讲讲,梦核世界为什么适合藏东西?”钟祁利落的眉眼一如从前。

  美梦世界像个巨大的眼球,被女人砍了一刀后睁开眼皮,现在它沉沉欲睡试图合拢,阿斯顿马丁在世界裂缝间侧滑,三厘米开外便是无底深渊。

  镜行猛地弯腰,强大的拉力迫使他频繁调整呼吸:

  “因为它依靠被藏起来的东西本身的力量进行封印,藏的东西越珍贵,越强大,它的梦魇就越深。”

  “在梦中不愿醒来的珍宝会自动抵御外界的入侵,梦核世界放大了梦境的威力,只有伪装成梦境核心最怀念的东西才能从内部破除——”

  他止住话头,忽然收声,双手掩面,瘦骨嶙峋的雪白手背上凸起青色血管。

  “最怀念的东西······”钟祁轻轻咀嚼着这个词组。

  “镜行,你在怀念我吗?”她弯起嘴角,露出扭曲的笑容。

  青年没有说话。

  【水里是谁在哭?】

  水里——水面上的影子。影子是谁?影子是镜行。

  谁在哭?——镜行在哭。他在哭什么?

  “镜镜,你是不是一直在等她救你出来,就像刚才那样?”驾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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