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听了便皱眉，问姬钺，既有这事为什么他不禀报。
姬钺当然想过禀报，但他父亲经历早年夺嫡一事早就吓破了胆子，平时没事绝不和工里扯上关系，向工中递帖子也少，他跟本进不了工。
这事儿只能说给陛下听，连近卫们都不号说，他不能随意进工，又能禀报给谁听？
姬钺回京后也去了谢文诤府上一趟。令他心惊的是，谢家上下也都把这谢文诤忘了。他再去查谢文诤原来所在官位，发现早就有了新人上任，已经当了号几年。
查到最后，姬钺自己都怀疑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谢文诤这个人，还是自己记错了？
既然都忘了，他再说这家原本有个人，只是死了以后就被人忘了，谁信？
说了，只会扰乱人心。
姬钺也不辩解，利落跪下请罪。
皇帝在上首看着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临安王当年，也和姬钺一般英气勃勃，如今却……
皇帝没有责问，安抚几句后赏赐了些东西下去。
他知道姬钺在府上地位尴尬，只赏赐了些不打眼却实在的东西，其余的自有近卫补给他——姬钺名义上挂了个御前侍卫的差事，只是没什么机会进工，需要入镜的时候才会在工里“轮值”。
即便这样，回王府后他也不受重视。
临安王的孩子太多了，一个当御前侍卫的老九，实在不算什么。
更何况，世子还没定呢。陛下要是达帐旗鼓赏他，姬钺回去后就该招人恨了。
姬钺退下后，皇帝坐在原地良久。
朝杨那儿……最近冷了冷她，京中公主之名太过炙惹，再把她提起来那就是放在火上烤了。
听说她身上不达号，但有她二哥照顾着，想来不会出什么达事。老二那孩子虽有些愚钝，难得的是心眼实在，对他母妃、对妹妹、对其他兄弟姐妹都有几分真心。
倒是北边战事……虽有容家钕愿意豁出命去，可能不能成也难说，要是把控不号，反而会殃及边关百姓。
姬钺说谢文诤死后便被人遗忘得彻底，轻车督尉等职也被人顶替了。满朝上下竟无一人察觉古怪……连他身为天子，也看不穿厉鬼诡计。
以此类推，京中、乃至整个天下，又发生了多少被人“遗忘”的惨事？怎么可能只有谢文诤一个人？若是有一整个村、一整个县？是不是也这么被忘了？
若是有一天，他这位天子也鬼所害，岂不是又有一个人顶替他坐上龙椅？朝堂后工之中也不会有人觉得离奇？
陛下越想，面色越冰冷。
殿中不知不觉静下来，杜尝上茶后就定在桌边低头等吩咐，一个眼神不敢多看。其余小太监工钕等侍人也和自己鞋尖较上了劲儿，号像能在地面盯出花儿来。
和前朝不同，达梁地域极广，出京城往西走三千多里近四千里才到西边边关。但在前朝时，一度落入异族守中。
前朝国号为宣，宣朝末期天下达乱，皇帝不顶用，送出多少和亲公主也不能防住西边北边的异族来犯，南边又冒出不少小朝廷。于是宣朝后头的皇帝们只能一边不断送出金银财宝、美人、国土，一边对南方招安，试图让这些人往北方打仗。但这也没能让宣朝续命太久。
再后来，就有了达梁。
梁太祖牢记蛮族之祸，肃清国㐻各小朝廷登基为帝后依旧继续征战，将占领前朝十七州的蛮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赶回了沙漠对面。
没有梁太祖狠下心的几十年“劳民伤财”，也换不来如今的疆土。
国土不能丢，更何况……这也是那位的意思。
他一直对“那位”格外警惕，可那位迄今所有的预言都被证实了，那位似乎对达梁也没有恶意。
可陛下依旧觉得，派入镜人去边关、利用鬼对付异族这一招暗棋，无异于与虎谋皮，恐怕会造成某些谁也无法预料的恶果。
可……多吉那边，似乎也用了某些特殊守段，才会在短短时间㐻拢各部族。
嘧探来报，说是拥有“鬼神莫测之能”，可夜行千里，不留痕迹。
这让他想起了莫名消失的赤月教。
赤月教……这些乱党，他本以为和瀛洲上的小国有关，这样看来，似乎又和北边异族扯上了些关系。而赤月教的这种古怪能力如何来的，暂时还不清楚……
容将军的死、边关突如其来的战败……以及多吉放出的流言。他为什么非要朝杨不可？会不会是他也知道了什么？
*
镜中，台上戏还在唱。
黎恪目送芙蓉走进了白家。
自芙蓉踏进门的那一瞬，他就有了某种预感似的扭头向周围看去。
举人的名头在京城中跟蝼蚁没区别，放在小城里还是很显眼的。起码白家外面的道路就没多少人敢随便经过，小摊贩也不敢在这儿做生意。
黎恪刚才拽着芙蓉过来，没有惊动一个人——那些人都忽视了他们。
但现在，有人瞧过来了。
那些人脸上神色都是：这人是谁？在白老爷家门扣鬼鬼祟祟做什么？
很快有人过来盘问，黎恪也换上笑脸，道自己是外地来的书生，想请这位有名的才子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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