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歪斜的签名。
“高起潜勾结江湖邪恶势力,妄图借文字狱,铲除朝中异己!”
洪承畴声音悲愤。
“其中第三封信更写明,要特意用女真文伪造联名状!”
“便是算准了朝中,无人能辨真伪!”
高起潜的三角眼几乎瞪出眼眶。
手中拐杖再次狠狠戳地。
“血口喷人!”
他嘶吼。
“这等伪造之物,岂能采信!”
于少卿大步上前。
他从怀中掏出半张残缺的纸页。
那是他在东厂地牢,冒险取回的刑讯记录。
“陛下,这些飞鸽传书的纸张纹理,与卑职在东厂地牢发现的刑讯记录,完全一致!”
他将两张纸页并排放置。
“且信中提到的‘朱雀印鉴’,据卑职所知,正是隐炎卫大统领的私印!”
他转头,直视高起潜。
字字如重锤,狠狠砸在高起潜的心头。
“高公公口口声声说,袁督师养寇自重。”
“可这信里分明写着,是你们东厂,故意克扣蓟州粮草!”
“逼得袁督师不得不自行筹措粮饷,才得以保住边关!”
“够了——!”
崇祯突然猛地一拍龙案。
案上的朱砂砚应声翻倒。
猩红的墨迹,在圣旨上蜿蜒流淌,如同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盯着于少卿展开的蓟辽防线布防图。
那些密密麻麻的标注,与他案头的战报,竟分毫不差。
可高起潜呈上的“通敌文书”中,袁崇焕承诺献城的日期。
却与自己亲笔批示的调兵时间,完全吻合。
“袁督师……虽有战功。”
崇祯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治军不严,致使流言四起……”
他瞥见高起潜嘴角,那若有若无的得意笑意。
又看到洪承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突然想起先帝临终前,“严防阉党”的殷殷嘱托。
他闭了闭眼。
最终,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革职查办!”
“高起潜,暂回东厂听候发落!”
“若查明有诬陷之举,定当严惩不贷!”
当宫墙在雨幕中,缓缓闭合。
崇祯瘫坐在龙椅上。
望着案头那两份,截然相反的证据。
烛火摇曳。
袁崇焕的捷报与高起潜的奏折,在阴影中重叠。
恍惚间,竟化作金国的狼旗。
在遥远的辽东风雪中,猎猎作响。
他猛地捂住心口。
剧烈的咳嗽,震得龙袍发颤。
一滴猩红的鲜血,悄然滴落。
晕染在“袁崇焕通敌案”的卷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