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弃玄门就等同于放弃自身根本。她的迟疑却是落入如此下场。
“昔年她也为玄门尽心力,看在同道一场的份上,放过她又怎么样呢?”罗观音注视着妙天音,语调幽幽,希望能够拨动她心中的一丝同道之情。
“你对她那么自信,认为她转入魔道后,能够继续钻研魔丹么?”妙天音嗤笑一声,不信罗观音全然是为了旧情,她一振刀,从容道,“我的确不能将你们如何,可我在此处,你们也休想对春山镇下手。”
“祭仪已经设置,等待着其自然落成,我何必再画蛇添足。”罗观音一挑眉,她来这里,是怕妙天音真的发现端倪,提前破开了笼罩这边的祭仪。顿了顿,她又似笑非笑说,“离天枢也抵达了白玉京吧?你们找到了潜入春山镇的办法了?很自信能够解开城中的祭仪?”
妙天音没有回答罗观音,她转眸凝视着白衣魔修,沉声道:“足下是——”
白衣道人神色漠然,淡淡道:“天幽城,冬融。”
她注视着妙天音的刀,指尖一旋,光芒萦绕,凭空出现了一支铁笔。
春山镇中。
言稚川趴在一片云,牢牢地缀在湛玉节的身后。
同行的除了白玉京道人,还有姜璇玑跟面色煞白、奄奄一息的若虚。
服了药物后,若虚那种苍老之态消失了,但气机仍旧虚弱,像是随便一只筑基期的魔物也能将她打死了。
湛玉节习惯了言稚川这德行,懒得说她。
白玉京的人跟言稚川不熟,倒是朝着言稚川看了好几眼,欲言又止。
“她们想让我载一载那若虚道人。”言稚川跟天道系统抱怨,别以为她看不懂那些眼神。
天道系统啾啾两声,表示赞同。
“谁让她要跟来的?在驻地躺着不好吗?”言稚川哼了声,可转念一想,没人看着若虚的时候,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确实是跟来好。
“言道友。”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言稚川懒洋洋一掀眼皮:“怎么了,这位师姐?”
那道人面色泛着红,犹犹豫豫的,扭捏半晌才说:“若虚道友因神通消耗元炁,如今体弱,言道友能否载她一程?”
话音一落,湛玉节停了下来,整支前行的队伍也如止水般顿住。
言稚川摸了摸柔软的一片云,随口道:“催动它需要消耗许多法力,多一个人,多一份负担。”
道人无言。
为了保持自身状态在全盛期,她们都没有使用遁法。
言稚川这话等于婉拒了,道人想了想,又说:“道友现在消耗法力,等之后遇到魔物——”
言稚川神色越发无辜:“我只是个柔弱无力的医修,怕跟不上你们的脚步。”
那道人怔了怔,还想再说什么,被沉着脸的岁蘅一声“师妹”给制止了。
队伍继续前行,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若有若无的尴尬。
“不团结,要完蛋。”言稚川捶了捶一片云,痛心疾首。
看吧,白玉京的道人已经被那若虚灌迷魂汤了。
在一片沉寂中,众人抵达了封印之地。那原先来此间探路的白玉京道人跳出来说话,打破沉滞的氛围。姜璇玑被几个道人簇拥着,仔细地研究封印。
“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是岁月的侵蚀,按理说封印之力消磨了,那封镇的魔物也会化作尘埃,但是——”
岁蘅蹙眉,接过姜璇玑的话:“但有人用祭仪将魔物和春山镇生灵系在一起。”
白玉京道人问:“要揭开封印么?”
“底下的魔物如果复苏,那道行如何?”岁蘅询问。
姜璇玑俯身,抬起手拂去了封印阵纹上的尘埃,指尖沿着那一道道泛着暗淡光芒的纹路走,她道:“封印的力量至多困住元婴。”说着,眼神往湛玉节身上递了递,她们这一行人中,也有了元婴修士。只是元婴,她们有把握将魔物除去。
“要是魔物故意示弱呢?”言稚川从云上跳下,用力地踩了踩封印。
这话一出,道人们才掀起的一点希冀又全部压下去了。
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可若虚道:“如果是魔兽化的魔物,并没有剩下多少智识,更何况封印岁月长久,就算余下一点生机,也只剩下脱困的本能。要是有足够的本事,如何愿意困在里头?”
岁蘅低头思索:“有道理。”
言稚川拿谴责的眼神看岁蘅,左右摇摆,是墙头草吗?
姜璇玑:“来都来了——”
话音才落下,一道兽吼声如滚雷响起,风声骤然大作。暗红色的光芒从脚下蹿升起,底下的东西正猛烈地撞击着,想要从囚牢中挣脱。
言稚川吓了一跳,果断地一闪身躲藏在湛玉节的身后,只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视着。
“湛道友,你觉得呢?”岁蘅看向湛玉节,等着她拿主意。
祭仪没有完全毁坏,只通过关闭寺观、摧毁野祭截住了一半流出的信仰和祈愿。它们仍旧在春山镇萦绕盘桓,或许会在罗观音设下的约定之日彻底催动,也有可能在下一刻发动。不论如何选择,都是一场豪赌。
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