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嫉色

  仪妃话刚出口,蕴玉便心中一叹。

  也不怪仪妃这般冷嘲热讽,薛美人实在是生的出众,她姿容秀美,身上又别有一番古朴清冷的气质,二者相交,却有叫人一见不忘的能力。

  更别说,许是因为常年接触药材,与别的妃嫔身上的熏香不同,薛美人身上自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叫人闻之便心神宁静。

  蕴玉垂眸,瞧着茶盏中不断翻腾的碧色茶叶,端起茶盏轻饮了一口。

  “仪妃娘娘说笑了。”薛美人清冷的声音响起:“这宫中上下,论起福气,谁能及得上仪妃娘娘。”

  “是么?”仪妃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忽然招了招手:“这对翡翠玉镯,乃是当初本宫进宫时太后娘娘赏的,本宫今日见了妹妹格外投缘,便将此物赏给妹妹吧。”

  说罢,她便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薛美人的表情。

  随着仪妃发话,碧澜上前一步,将早就准备好的小匣子打开,其上赫然放着一对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

  薛美人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连看也不看那镯子,先是站起身朝仪妃服了服身,才婉拒道:“既是太后娘娘赐予娘娘的爱物,妾又怎敢夺人所爱。”

  仪妃轻笑出声:“不过是一对玉镯罢了,本宫赏你,你拿着便是。”

  “你祖父常年伺候太后娘娘左右,替太后娘娘排忧解难。”她刻意咬重了尾音,意有所指道:“听闻你常年跟在你祖父身边,想必也承了你祖父的衣钵,将来可不要叫他失望才是。”

  殿外,铜铃被一阵风吹起,撞得叮咚乱响,薛美人广袖下的指尖微微一颤。

  “娘娘言重,妾不过习得微弱医术,诊个头疼脑热还行,别的却是再也不能了,更遑论与祖父相提并论。”

  “是么?”仪妃目光愈冷,指尖抚过红珊瑚臂钏的花纹:“妹妹这般推辞,可是瞧着本宫的东西不入眼?”

  “又或者,妹妹是觉得,圣上能给你更好的?”

  仪妃话中的不悦毫不掩饰,薛美人睫毛一颤,当即伸手接过那匣子,轻声道:“娘娘明鉴,妾绝无此意。”

  “没有便好。”仪妃微微勾了勾唇,淡淡抬眸冲薛美人道:“别忘了明日去坤仪殿请安。”

  说罢,她伸手搭在碧澜手上,提步朝殿外走去。

  将要跨过门槛时,仪妃微微回眸:“妹妹是个聪明人,想来知道在这宫中一人是走不长远的。”

  回了昭月宫,仪妃心头烦闷,随意将蕴玉打发走了,拧着眉进了内室。

  见她这般作态,崔嬷嬷关切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那薛美人不好?”

  “不好?本宫瞧着倒是好得很呐!”仪妃冷笑一声,坐在妆台前将护甲取了。

  见状,崔嬷嬷心中一窒,皱眉道:“想来是薛美人不听话了。”

  可这不应该啊,这薛岐乃是太后娘娘的人,按理说这薛芷也应当乖乖听话才是。

  仪妃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指间鲜红的蔻丹上,冷笑道:“本宫瞧着她,不像个安分的。”

  “眼下不过是美人的位分,就敢不把本宫放在眼中,若再叫她得了圣上的心意,岂非要爬到本宫头上。”

  “再说了,嬷嬷。”仪妃淡淡抬眸,瞧着镜中的自己:“本宫说过,太后和咱们,可不是一条心的。”

  她这话说的格外偏颇,薛美人今日的表现,哪里有半分不将她放在眼中的举动。

  无非是仪妃对她心存芥蒂,因此怎么着都不对罢了。

  眼下崔嬷嬷听她这般说,心中咯噔一下。

  太后娘娘岂是主子能随意编排的,她连忙垂首岔开话题:“娘娘,瞧着已是午膳时分,您可要先用膳。”

  仪妃淡淡瞥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与此同时,乾盛殿。

  江尘指挥着宫人将午膳一应摆好,小心觑了一眼主位之上那人的表情。

  却见裴玄祁一手捏了银著,随意捡了一枚虾饺放入口中,待咽下后,忽然开口道:“昭月宫那边如何了?”

  昭月宫...江尘心下一转,连忙道:“回圣上,今儿个徐嬷嬷走后,仪妃娘娘便带着容才人去了一趟章华馆,赠了薛美人一对太后赏的镯子,据瞧见的宫人们说,仪妃娘娘回去的脸色,算不得好。”

  闻言,裴玄祁心情颇好了些,伸手拿过一边的玫瑰牛乳茶饮了一口,脑中忽然想起一人。

  “她那处是何反应?”

  “薛美人总归是太后娘娘...”

  话未说完,江尘便察觉头顶传来的视线颇为不虞,顿时反应过来,圣上问的不是薛美人。

  不是薛美人,那还能是谁?

  江尘脑中一懵,条件反射地抬眸,正好瞧见裴玄祁黑沉的眸子,登时明白过来,立即道:“回圣上,容才人那处一贯是听命仪妃娘娘的。”

  提及容才人,江尘心中暗自打鼓,看来以后要多瞧着容才人那边...圣上对容才人,似乎有些上心...

  “朕问的不是这个。”裴玄祁抿唇,见江尘仍旧一脸懵懂,心中顿时升起些烦躁:“算了,你先下去。”

  见裴玄祁心情不好,江尘连忙躬身退出乾盛殿,只是刚至乾盛殿门槛处,便听裴玄祁道:“去传容才人来侍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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