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校园,向郊外开去。
道路越来越窄,两旁的树木越来越密,月光被树叶切割成碎片,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教官,您该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 龙小五半开玩笑地说。
刘忠哼了一声:“那也得敢有人收,就怕我前脚把你卖了,你后脚把人家的老窝给端了。”
龙小五噗呲一笑,没有接话。
吉普车碾过最后一段柏油路,拐进一条被落叶覆盖的防火道。
发动机熄火后,寂静像棉被般压下来。
刘忠踹开车门的声音惊动了什么动物,灌木丛里传来窸窣的逃窜声。
龙小五跟着跳下车,作战靴陷入半指厚的松针层,腐败的酸味立刻窜进鼻腔。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三个短音接两个长音,在丛林里格外刺耳。
“跟上。”
刘忠打开战术手电,光束切开黑暗时照出树干上密密麻麻的弹孔。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乌鸦叫声打破寂静。
龙小五跟着刘忠爬上山顶,夜风呼啸,吹得衣服猎猎作响。
很快,两个人一起来到山顶上。
“来,对着山谷,喊两声。” 刘忠突然说。
龙小五愣住了:“什么?”
“把你这段时间的压力喊出来。” 刘忠指了指远处的山谷,“对着那里,有多大劲使多大劲。”
龙小五迟疑了一下,但看着刘忠鼓励又不容置喙的眼神,只能无奈地接受命令。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踏出两步,对着山谷大喊:“啊 ——”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奇怪的是,这一嗓子出去,他胸口那股郁结之气真的消散了不少。
“再来!” 刘忠鼓励道。
龙小五又喊了几声,对面响起了他叫声的回音,他顿时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他转身看向刘忠,眼中带着疑问:“刘教官,您带我来这里,不会就是为让我喊两声吧。”
“当然不止!” 刘忠笑了,又带着他往下方的林子里走,随后从背包里掏出一块黑布和一堆狙击枪零件。
“蒙上眼睛,把这把枪组装好。”
龙小五瞪大了眼睛:“蒙眼组装?”
刘忠点点头,继续说道,“然后我们玩个游戏 —— 听声辨位射击。”
刘忠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神秘,“耳朵比眼睛更灵敏,眼睛只能看一方,耳朵却能听到四面八方。”
“在战场上,有时候你得学会用耳朵‘看’。”
龙小五的心跳加速了。
他听说过这种训练方法,龙焱的张国辉曾经提过,但从未亲身体验。
没想到刘忠会带他来学习这种高级技能。
“准备好了吗?” 刘忠问。
龙小五深吸一口气,接过黑布:“随时可以开始。”
黑布下的世界一片混沌,龙小五的指尖却像长了眼睛。
当碰到枪管的第一道膛线时,他的拇指自动卡在了导气孔位置。
这是他在炊事班值夜时偷偷练习过千百次的动作。
复进簧 “咔嗒” 归位的声响还未消散,枪托底板已经严丝合缝地卡入榫槽。
整个过程不到四十秒!
刘忠的呼吸声突然变重了。
龙小五听见作战靴碾碎松针的脆响绕着自己转了一圈,接着是金属碰撞声。
刘忠教官的配枪撞上了战术腰带。“小子,你他妈是把枪当媳妇抱着睡?”
龙小五咧嘴笑了。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在多少个深夜,蒙着被子把狙击枪拆了又装。
有次被查寝逮到,他硬说是在练习 “无光条件下武器保养”,气得值班的士兵罚他写了三千字检讨。
但此刻指腹传来的触感不会骗人。
枪机每个凹槽的磨损,闭锁突笋每道划痕的走向,都像掌纹般烙在肌肉记忆里。
“目标是什么?” 龙小五将组装好的狙击枪抵肩,脸颊贴上冰凉的贴腮板。
山风突然转向,带来远处沼泽地的腐臭。
刘忠的脚步声退到五米开外:“用耳朵找。”
话音未落,龙小五听见右侧灌木丛传来 “沙沙” 声,像是蛇类游过枯叶。
但当他枪口刚转过去,那声音又诡异地出现在左后方。
绝对的黑暗放大了听觉。
龙小五的耳廓微微颤动,捕捉着林间每一个声波。
头顶松针滴落的露水,八十米外溪流冲刷鹅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