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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乘蹲在大高身旁,看着大高原本明媚的杏眼。
那双眼睛,如今血丝密布,宛如赤网崩裂,眼镜碎片如星散落…..
他的脸上,血管骤然密布凸起,扭曲如无数蚯蚓攀爬。
皮肤瞬间炸裂,似大地的裂缝,鲜血自口喷涌,宛如赤泉倾泻。
炙烈的痛楚,如万刀割身。
但大高圆圆的杏眸,仍一瞬不瞬地看着长乘,似要把师父深深刻入灵魂深处...
大高断断续续的声音,透着一抹隐秘的温暖:“…...师父,大高先化、化作微微、微风、春、春春雷、阵、阵雨…..明、明明年的豆角,肯肯、肯定更好吃了…...”
小主,
第九道雷劫落下!
大高眼球蓦然震出!
下一刻,大高气息断绝,喉头发出最后一声低吟,头颅直直歪倒。
焦土血泊中,大高白净的脸庞彻底焦黑如炭,皮肤完全撕裂,血肉模糊,身躯如枯木沉寂,被天罚碾碎所有生机。
鲜血,如瀑喷涌,染红身下焦土,触目惊心…...
…...
长乘低眸,一瞬不瞬地凝视大高,低声道:“大高,下一世若能相遇,见为师不小心泄出真神之炁,莫再吓出高烧了哦。”
他从嗓子里挤出一抹苦笑:“呵呵,否则你这结巴的因果,为师又得再背一世呢…...”
话落,长乘眼底落下一地泪来,滴入焦土,悲凉刺骨。
大雨,倾盆而至。
雨幕如素纱垂落,冲刷焦土,地上老缚与大高的鲜血交融,化作赤溪,渐渐被雨水冲刷殆尽。
长乘抬手一挥,神炁如清风化幕,将淅沥的雨丝隔绝在外。
他手上颤抖,附上大高的脸,神炁将视神经连接的眼球收回眼眶,低声道:“…...大高,一枕明月。”
焦土湿润,血泊渐淡,槐树焦枝摇曳,庭院沉寂如墓......
…...
天空乌云渐消,涌动的云层缓缓平静,露出点点星光。
雷霆余韵消散,透着一抹清冷的宁静。
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
…...
长乘起身,低垂着眼,掩住眸底轻泛的涟漪,嗓音不急不缓:“艮尘唤入殓师,我去整理大高遗物,小宽将老缚带回去疗伤。”
长乘话落,转身拂衣,作势要走。
他的一举一动,仍显得那么洒脱悠闲,似乎刚刚只是蹲下轻拂衣袖尘土一般,稀疏平常。
艮尘艰难启唇:“长乘兄长…大高师弟的最后一面,小宽师弟也不能参与整理吗……”
长乘望向小宽,眸内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温度:“他是干这个的么?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此刻的小宽,似已被另一种无形的雷劫劈中。
心脏,似被凌迟,被一柄尖刀搅弄,千刀万剐,钻心的疼…...
我知道,师父此番作为,是为我好,是为斩断因果,大高师兄也是为我好……
都是为我好,都是希望我能好好活着…我,我只能好好活着...
活着,享受雷罚…...
是…遵命…师父…...
小宽:“是…...”
他坐在地上,只有声音挤压着传来,眼神丝毫不敢看向大高的方向,下巴颤抖不止,眸底猩红,绝望空洞,透着一抹悔恨的顺从…...
艮尘嗡了嗡唇,眸底的震撼完全不掩,透着一股浓烈的心寒,不再说话了…...
…...
院外。
澹台月疏与澹台云隐愣怔如木,定在焦枯槐树阴影下。
这九道雷劫声声劈落院内,但每一下都如天皇震怒,似劈在二人心魂!
震得二人脸色齐齐骤白如纸,血脉冻结,魂魄欲散。
澹台月疏眸瞪如铃,透着一抹撕心裂肺的惊恐,秀发湿透黏于额间,气息急促。
澹台云隐剑眉紧锁如刀,透着一抹肝胆俱裂的骇然,衣衫被汗浸透,早已被雷劫的余威碾碎心防。
一时间里,二人鸦雀无声,喉头似被巨手掐紧,全无任何讨论。
直至九道雷劫完全结束,天空乌云渐散,星光微露...
二人方回神,宛如从炼狱惊醒!
月疏眸如寒星泣血,云隐如深渊崩裂,彼此眼底尽是骇人惊恐,仿佛窥到地狱之门敞开!
二人眼神对视间,默契如电,迅疾转身!
半句不敢言!
下一刻,二人身形如幽猫掠风,宛如惊鸟逃巢,消失于夜幕,半步都没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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