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所有平行世界里,唯一没有被暗金污染的记忆,连篝火的灰烬都清晰可见。
穹顶外的时空裂缝突然扩大,露出后面更庞大的维度,那里漂浮着无数个“未完成”的瞬间:修真界的他举着剑,却没刺向被暗金污染的她;
星际舱内的她握着引爆器,手指迟迟没按下;
蒸汽城的两人背靠背站在齿轮堆里,明明可以突围,却选择了等待。
这些瞬间的红光同时亮起,与苏澈的羽毛笔产生共鸣,让“去”字的尾钩开始扭曲,渐渐变成箭头的形状,指向青铜镜里的废土城。
黑袍青年的齿轮碎片突然剧烈震颤,在苏澈意识中拼出最后的警告:“别信未完成的记忆!那是...”
话未说完,碎片被红光融化,只留下半串代码,翻译过来是“母亲的陷阱”。
少女的虚影突然看向苏澈,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不属于记忆的慌乱:“母亲说过...有些锚点是故意留下的诱饵...”
她的话被青铜镜的震颤打断,镜中的废土城突然起了风沙,将两人分食饼干的画面吹得模糊,而沉睡者体表的暗金液体,正顺着箭头的方向往青铜镜里流。
苏澈的羽毛笔悬在半空,进退两难。他看着镜中逐渐模糊的画面,突然想起少女初遇时说的话:“别信眼睛看到的,要信伤口的疼。”
掌心的纹路传来熟悉的灼痛,那是与少女黑血锁链第一次相触时的感觉,真实得不容置疑。
而半朵黑血花的第二片花瓣,正缓缓舒展,露出里面藏着的——不是别的,是他给少女画的第一张星图,上面标着错误的星际坐标,却是两人当时能想到的、最远的地方。
沉睡者的呜咽变成低沉的呢喃,祂看着青铜镜里的画面,龟裂的嘴角竟微微上扬,露出与苏澈相似的弧度。
巨塔下的“苏澈”们同时松开光柱,十二道红光在虚空中组成保护罩,将青铜镜与苏澈护在中央。
而苏澈的羽毛笔,终于再次落下,这次的尾钩没有指向沉睡者,而是轻轻落在黑血花的花瓣上,像在给未开的花,添上最后一笔生机。
羽毛笔落在花瓣的刹那,黑血花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红光,将青铜镜里的风沙全部驱散。
镜中的少女正抬头朝苏澈笑,手里举着半块饼干:“愣着干嘛?再不吃就凉了。”
那笑容里的暖意顺着笔尖流进苏澈的掌心,与灼痛的纹路交融成奇异的温度。
沉睡者的呢喃突然清晰,祂说的竟是苏澈在废土城对少女说的话:“等风暴停了,我带你去找星图上的地方。”
暗金液体不再流向青铜镜,而是顺着红光钻进黑血花的花芯,那里正凝结出一颗小小的、带着体温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