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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深信一切都是美好(2)

  独活看到,羽涅身后的刘寄奴,一脸的惊愕,那表情,不晓得是在哭,还是在笑。

  海榄先生干笑两声,说:“羽涅宝贝,快把客人扶到楼上去休息。”

  羽涅晓得,自己深爱的人,该穿多大的衣服,什么颜色的衣服;里边羊绒衫,该配什么样的材质;保暖衬衣,该用竖纹还是条纹;领带,该用什么型号。

  羽涅闭上眼睛,在猜想,从澡堂和理发店出来的党参,穿上自己给他精心挑选的衣服和鞋子,一定又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绝世公子。

  一直陪在党参身边的独活,推开澡堂的门,拉开羽涅的车门,说:“羽涅,你能不能帮个忙,马上把党参送到医院去?”

  羽涅吓了一跳,连忙问:“什么情况?”

  独活说:“党参身上全是伤疤。我估计他的身体内,还有暗伤。”

  羽涅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了,牙床都在发抖,说:“我马上联系仁济医院。”

  整个大上海,只有仁济医院的X光线最先进。羽涅连忙把党参送到仁济医院。

  海榄先生专门找了院长约翰逊博士,博士说:“先生,我们一定会组织顶级的医疗专家会诊,制订最佳的医疗方案,使用最先进的设备和药物,让病人快速恢复健康。”

  “太感谢了,博士。”海榄先生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约你,到半笙酒馆夜上海,喝几杯威士忌。”

  料想之中的党参,穿着西装,挽着自己的手臂,穿梭于大上海的夜场。哪料到党参却穿着一身斜纹服的病号装,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真把羽涅急死了。

  羽涅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守在党参的病床边。羽涅轻声说:“党参,党参,我们这对冤家,相恋十二年了,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修成正果?”

  党参惨白的脸上,现出凄惨的笑容,党参的嘴角,稍微动了动,显然,党参听到了羽涅的说话声。

  羽涅把党参的右手掌,贴在胸口上,问:“党参,等你的病好了,我们两个人,去新加坡,开一个小公司,做点安安稳稳的小生意,共渡余生,怎么样?”

  羽涅说完这句话,忽然想起,十二年前,两个人共游朱家角时,党参说的一句话。当时,党参说:“羽涅,我是太阳造的心,你是月亮造的心,太阳与月亮,只是周而复始地交替,不晓得什么时候,太阳与月亮,同时出现在同一条地平线上?”

  羽涅当时并没有往深处想,只是随口说:“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宁静的古镇上,共享太阳与月亮的两个交点,清晨和黄昏,还有绵绵不断的钟声。”

  “还有,党参,我们将来婚床,是船,月亮是船长。”

  羽涅总是在党参的耳边,轻轻地说着他们过去曾经说过的话:“党参,你还记得吗,你曾经说过,我能给你一个从未信仰过的忠诚,我能给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想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我能给你你对自己的解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自己真实的而惊人的消息。我只能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打动你…”

  羽涅看到,党参的眼角,大颗大颗的泪水流下来。羽涅急忙抽出纸巾,帮党参拭去泪水。

  党参终于艰难地说:“羽涅,不要擦去我的泪水,让泪水轻轻地流淌…”

  到了大年初四,仁济医院的检查结果才出来,左胸第二根、第三间胁骨,陈旧式骨折,肝脏损伤,胃出血,颅脑损伤。

  约翰逊博士说:“尊敬的羽涅女士,您先生的身体,至少要六个月的时间,系统治疗,才能恢复。”

  羽涅回到病室,将检查结果,告诉了党参。

  羽涅说:“六个月的时间,不会漫长。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温柔的一瞬间。”

  “亲爱的羽涅,我不能欺骗你,我真的真的等不了六个月,我必须马上离开上海滩。”党参说:“裴多菲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为了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为了我,你不能放弃你事业吗?”

  “对不起,羽涅,我真的真的做不到。”党参说:“你可以把我当作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羽涅像是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羽涅,我们生活在一个残酷的社会,你与我,不是同温层的人,我的理想,你是无法理解的。”

  羽涅的脑子里,不知道什么原因,响起修女院唱诗班的声音,整个心都碎了。

  “如果是在一个和平的年代,羽涅,我们早已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夫妻。但现在,恕我做不了理想中的丈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只能牺牲我的爱情,去缔造我们下一代人,所需要的和平。”

  “党参,我爱而不得的人,你能不能给我念一首普希金的诗?”

  “能。”党参说:“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在我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融,但愿它再也不会打扰你。我也不想再让你悲伤难过。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党参,党参,你不要念了!真的不要再念了!我整个的心,就像挪威的那片森林,那是月色不肯光顾的地方!别说太阳!”

  到了正月十六日,难得风和日丽的上海黄埔港,两艘大船,鸣着汽笛,一艘向北,一艘向南。

  两艘大船的甲板上,各自站着的傻傻的人,慢慢缩小,地变成了一朵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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