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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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她慢慢说,“也替我谢谢你们先生。”

  “哎,好。”

  厨师应下,但有点儿没搞懂,住在一个屋檐下,宁小姐怎么不亲自说呢?

  真没用啊。

  宁瑰露感慨。就这么一碗炸酱面,她竟然还吃出了点思乡情。

  倒不是这面有多地道,而是这尝着就是以前外婆的做法。

  外婆不是京市人,依葫芦画瓢地跟着别人做炸酱面,但总爱搞点“创新”,调料里放了咸蛋黄,还有八角和桂皮增香。有点儿咸,有点儿呛口,是独一家的味道,在外面再尝不到这口“炸酱”。

  她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自己味蕾都忘了,庄谌霁还记得她外婆是怎么做炸酱面的,心思细得她自愧弗如。

  “宁小姐。”庄慧琳从沙发上起来,又挪转到餐桌旁坐下,吴侬软语的腔调温柔说,“今天在外头订了一家海鲜餐厅,中午去外边吃点我们这的特色,当是给你接风洗尘,好不好?”

  “不用了庄姨,”她抽了两张纸擦擦嘴,话音如铁板般斩断,不同人斡旋,“我今天就走。”

  “啊?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庄慧琳有点儿茫然,“是不是我们在这让你不自在了?”

  她笑着,认真的语气倒叫人听不出是搪塞:“我这刚从西北出来就掉进了你们这温柔乡,太舒坦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多待一天我这人意志力就瓦解一分,再待几天就该光琢磨着退休了。”

  “那也,那也不着急这么快走啊!”庄慧琳着急道,“再怎么姨也该要请你吃一顿饭的呀!”

  宁瑰露喝了口云吞汤,双眸从汤勺后露出来,只笑,不接话。

  她那双剔透玲珑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庄慧琳忽然生出了淡淡的心虚,好似心思都被她看穿了,还想说的话囫囵堵在嗓子眼里,渐渐地落了下去。

  她不太自在地想,宁家的儿女,果然都是厉害的……

  他们上一次见面已是十几年前,那时候宁瑰露还是个学生,有什么亮点能让人记挂她十几年呢?宁瑰露心里明镜似的,清楚庄慧琳上赶着的客气不是冲着她,是冲着她祖父、爹妈、乃至于叔伯婶婶。

  庄慧琳的大哥庄义钊在她祖父身边做过两年勤务兵,后来又调去了团里,还是住在一个大院里,见了她祖父也要板板正正敬礼,叫声“首长好”。

  过去每年正月庄慧琳都会去京市拜访她的大哥。正月十五前,她还会专程登门上宁家拜访一趟,感谢宁家对她哥哥的提携与照拂。

  庄慧琳送过宁瑰露一个关节都能动的玩具娃娃。娃娃并不算稀奇,但的确漂亮,卷翘的睫毛,白皙的皮肤,还会眨眼,让人一眼生出喜欢。

  可那个娃娃在祖父的叱责下还是被放回了原位。所有东西拎进来,又被原样拎回去。宁瑰露为此一整个正月里都没有和祖父说话。她不明白,只是一个娃娃而已,为什么她没有处置权?

  她对祖父不容反驳的威严敢怒不敢言。

  至于现在,她懂得了原因。

  在西北的五年,没有人知道她父母和祖父的名字,没有格外的人情,没有格外的关照,她也再没得到过“歪打正着”却“称心如意”的“洋娃娃”。

  别人用了两年从基地直升高级工程师,调回中央,她用了五年才等到一纸调令。

  做光辉,而非借光辉。这是她的一点天真的坚持。

  她随身的东西很少,20寸的行李箱,里面只有四套衣服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庄谌霁留给她的客房里放了几套新衣服和睡衣她都没有装箱。

  收拾好了行李,将箱子推到房门边,她拿着那个装着“骨灰”的矿泉水瓶下了楼。

  “丁管家,家里有没有挖土的铲子?”

  “有的,宁小姐,您是要多大的?”

  “多大都行,我种点东西。”

  她拿了铁锨,在院里最大的洋槐树下掘出了一行坑。

  小孩对这样的事最感兴趣了。两小孩蹲在花坛上看着她。

  庄斯疑惑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种花啊。”

  “那花呢?”

  “看到那个瓶子没有?”

  “这里面不是土吗?”

  男孩伸指戳了戳。

  宁瑰露踩着铁锹按进土里,又将土翻过来,“是种子。”

  “是什么种子?”

  “听说过阿罗汉草吗?”

  两个小男孩面面相觑。庄斯问:“那是什么很厉害的草吗?”

  “当然厉害啊,它环境适应性强,高原能生长,平原也能生长,种子吹到哪,就能在哪儿落根。”

  孩子的情绪就像云,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还对她张牙舞爪,这么一会儿就被她忽悠瘸了,看她的目光里全是崇拜。

  “阿罗汉草,听名字就好厉害啊。你是从哪里得到种子的呀?”

  “有草籽就有种子,再过两个月长起来了,又生出新的种子了。”

  小孩彻底被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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