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个执行死命令的铁疙瘩。
不,不对。
在尸臭、血腥气和烧焦味充斥的空气中,她麻木了的鼻子,好像迷迷糊糊地闻见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是只属于人类的气息,就像水果糖、蛋糕和奶油混合的甜味。
不知过了多久,又仿佛只过了几秒那样短暂,数百个罪人的哀嚎声戛然而止,四周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战斗结束,清扫完毕。”
天内理子一脸恍惚地站到地面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活生生的人间惨剧。
没有一个尚存的活人,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夜风呼啸,万千黑色的灰烬飘散向高空,为这场一边倒的杀戮盛宴作了结尾。
赤|裸的双脚难以避免地踩到了地上还未蒸发干净的粘稠液体,脚趾下意识畏缩了一下。
冷酷收割无数生命的死神只是不发一言的站在她身后,仿佛在静静等待着她的反应。
女孩的身形倾倒了一瞬,而后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扭头,按住了随风飘扬的破碎裙子,血迹斑驳的一张脸上,绽开了花朵般的璀璨笑颜:
“谢谢你!”
要是换在往日,面对尸横遍野的焦土,以及一个造下无数杀业的恐怖机器人,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天内理子恐怕早已六神无主,而在经历了盘星教的献祭事件之后,她反倒对此适应良好。
尸体再恐怖,哪能比得过人心?
萨姆是救下她的恩人,天内理子虽然心地善良,但她不是圣母,根本不会同情盘星教的魔鬼们,他们死得好,死得活该。
天内理子绝不会背叛她的恩人。
她艰难地撕下一截裙子,试探着走上前,将布料贴上了萨姆的一块装甲上,轻轻为他擦拭血迹。
“抱歉,我胸口上的血蹭到你身上了。”
萨姆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是微微低下身躯,温柔地配合她的行动。
天内理子碎碎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但是我很高兴,当我做出了那个完全自由的选择之后,有人能闯进我的死亡,拉住我的手告诉我——我还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一次,不为什么所谓的天元大人,什么人类的进化……我只为自己而活。”
萨姆的脑袋偏了一下,微不可察,但仍然被心细的女孩捕捉到,她把这看做机器人对她的点头认同,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而在另一边,仍然在一楼纠缠的羂索和伏黑甚尔自然也听到了顶楼轰轰作响的爆炸声。
羂索心生不妙,他挡住天与暴君以命换命的一击,用术式将对方重重甩开。
伏黑甚尔轻盈落地,像一只敏捷的黑豹,他揉了揉酸痛的后背,“没想到你这老东西还有两把刷子。”
“我的手段可不仅于此,”羂索开口道:“伏黑先生,你还没有感受到吗?都到这个时间了,药效应该已经起作用了吧。”
“什么……”
一股剧烈的疼痛从五脏六腑炸裂开来,伏黑甚尔闷哼一声,弯腰捂着肚子,冷汗直冒。
“你下了毒?”
他灵光一现,“是在刚刚,我和你交谈的密闭室中的那款燃着白烟的熏香……”
该死。
“没错,伏黑先生,我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你的背叛虽然有些令我稍稍意外,但仍然没有逃过我的预料。这熏香可是由上百年的腐尸凝结而成,用在活人身上就是剧毒,能让你在一刻之间化为脓水。”羂索冷笑道,“你敢背刺我,为什么我就不能用这些卑鄙的伎俩?什么是正义?只有活到最后的胜利者才有权定义正义。”
伏黑甚尔暗道一声麻烦了。
他强撑着又和敌人周旋了几个回合,但实在忍受不住潮水般扩散的剧痛,战斗出现一瞬间的疏漏,被羂索抓住弱点击中腹部,向后飞出足足撞碎了几堵墙才停下,躺在碎石堆里,双眼紧闭,晕厥了过去。
羂索确定对方奄奄一息即将嗝屁后就懒得再管他,谁知道伏黑甚尔还留的有什么后手,他捡起对方的天逆鉾,又给人来了几下,报了之前被捅了一刀的仇,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顶楼不知道还有什么家伙,抓紧时间逃跑,苟起来才是王道。
盘星教的老教主受伤太重,濒临解体,已经无法支撑他再寄宿下去,于是羂索直接掀开天灵盖,脱离了这具衰老的驱壳,粉色的小脑花沿着阴影处滑行,一路上没遇见一个活人,连一具完好无损、可以附身的尸体都没有。
萨姆通通烧没了。
羂索很久没有长期把脆弱的本体暴露在外界了,习惯于躲在幕后的老妖怪有些不太适应。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结果一头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
羂索完全呆住了,摸上结界,明明外面就是僻静安全的街道,他却像个囚犯一样眼巴巴地望着,压根迈不出一步。
“这是什么东西?就连天逆鉾也打不破……”
“这个结界绝对不是出于天元之手……”
心知暂时逃不掉,能屈能伸的羂索双眼一转,决定暂时先躲起来。
姗姗来迟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顺利地进入了盘星教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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