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般的口吻,尾音压得很重:“不高兴我啊,嫌我这个长辈多管了你们的闲事,吃饱了撑的。”
但西月一点忏悔的意思都没听出来。
好像拆散了付长泾和她,他还立了大功一件似的。
西月摇头:“不会,郑总是为了我着想,不愿看我蒙在鼓里。”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说错了。
怎么能说郑云州为她着想的?
他肯定要讲了——“林西月,你太高看自己了吧?”
但郑云州没有,反倒一口认下了这个事实:“不容易,还知道我在为你着想。”
西月调转了目光看他,抿着唇不说话。
郑云州问:“怎么了?”
西月蹙着眉:“在郑总眼里,我就那么不识好歹啊?”
她的声音很柔,很软,带了七成委屈,听着像控诉,也像撒娇。
郑云州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不紧不慢地笑了。
那笑里有那么几分无奈的味道。
到她学校还有一段路,林西月为了占座起得太早,被车上的暖风一吹,昏昏欲睡。
她的下巴点了又点,好几次睡过去,又在脑袋下坠的瞬间醒来,反反复复。
郑云州看她困成这样,有意地放慢了车速,开到她宿舍楼下时,小姑娘都已经睡熟了。
车停下来,他也没着急去叫她,就这么由着她睡。
林西月阖着眼,黑长而分明的睫毛覆在眼睑上,眉心微蹙,像是在梦里也有操不完的心。
月光探进车厢内,在她脸上泛着起伏的波澜,照亮她柔白的面颊、粉红的唇瓣,看得人一阵目眩。
郑云州忙错开了目光,不敢再去闻她甜腻的呼吸。
十来分钟后,宿舍楼的灯熄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郑云州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的确到时间了。
一阵夜风从降下的车窗内涌入,他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林西月。
郑云州手上攥着个打火机,手背上经络分明的青筋凸了起来,隐隐蓄起一股力道。
他的手架在车门上,慌张地点了一支烟,只深深吸了一口。
靠着它醒了几分神,郑云州用手指捻灭了火星,随手丢弃在地上。
很快玻璃升起,他毫不犹豫地揿下启动键,把车从另一头开出去。
他把她从付长泾手里抢过来,亲自开车送她回学校,却又在这阵瑟瑟秋风里,屈从于身体里无法克制的欲望,对她做出了另外的安排。
郑云州往坐落在京郊的酒店开去。
出国前,他曾重金拍下一块地,在瑞士开了几次视频会议商榷用途,最终决定开发成度假酒店。
名字也是他亲自取的,叫云野。
多年后郑云州回想起这一夜,在这份吞声踟蹰的心神不定里,很多微小的细节都被忽略掉,渐渐记不清了,再也无法拼凑出原样。
但他一直记得吹在脸上的这阵风,有点凉,还有点痒。
它轻薄薄的,却载起了林西月这个女孩子,从他的生命里穿堂而过。
第19章 野鹤 少年气
019
云野坐落于空旷幽静的山麓, 占地近三万平方米,只有三十六间客房,每一处建筑都呈现出中式建筑的优美序列感。
其间远山湖石, 桥台亭阁,雅趣自然地错落开,与其说是酒店,不如说是一座博物馆。
开进去时, 郑云州没有放慢速度。
被几道减速带一震, 睡了一路的林西月总算清醒过来。
她用手挡着嘴, 打了个哈欠,透过车窗,打量了眼周围。
山上的夜晚雾蒙蒙的,月光落在古旧的琉璃瓦片上, 晕出一片薄纱般的柔绿。
这这也不是学校啊?
林西月把头转向开车的人:“郑总,您把我带哪儿来了?”
车子在门口停下, 熄了火。
郑云州淡声道:“你寝室已经熄灯了, 回去也不方便, 今晚就住这儿吧。”
“熄灯有什么关系?”林西月握紧了安全带,满脸防备地看着他, “我有充好了电的台灯的呀, 不要紧的。”
郑云州皱了下眉, 仿佛做错事的是她:“那你一直睡着, 不早说!”
林西月结巴了一阵:“我我是”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郑云州从葛世杰手中救下了她, 仿佛就与他建立了一道天然的信任。
她在他面前变得相当放松,敢大晚上的跟他喝酒,在车上指点他的言行, 为了恩如诓他随自己来,今夜在他的车上睡着。
这在以前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面对他带了薄怒的斥责,林西月只好说:“对不起,是我自己贪睡,没和您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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