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成可怜的、小小的一团,蜷在大片冬青丛的阴影下。
一滴水珠溅湿了手背,她的肩膀控制不住地开始抖,指甲死死地掐在虎口上。
林西月不明白,生活对于他们这样的底层人而言,为什么会惨淡艰难到这个地步?
她都没敢责怪命运,只寄希望于强大自身,摒弃无知、愚昧和嫉恨的弱者心态,都在拼命地往前走了,但依然不是它的对手。
她坐在路边哭了很久。
尽管已经拼命压抑,但喉间还t?是止不住地漏出一两声呜咽,被晚风吹得支离破碎。
后来渐渐停下,林西月从包里拿出纸巾,用力地擦干净脸。
她站起来,步行到地铁站回学校。
到寝室的时候,庄齐已经卸好妆洗完澡,对着镜子在贴面膜了。
看见林西月回来,她挺惊讶的:“现在不是还早吗?不去自习啊?”
“不了。”林西月麻木地笑笑,“今天挺累的,想早点休息。”
她放下书包,坐在椅子上思索了一阵。
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问庄齐借?
但只是同学而已,人家凭什么给她这么多钱?她又拿什么保证能还得起?
林西月的嘴唇动了动。
还没说话,庄齐就先问她:“西月,你知道学校附近哪有房子租吗?要环境好一点的。”
西月轻声说:“怎么了?你有那么大个家,还不好住吗?”
“不是。”庄齐擦干净手上的精华,她含含糊糊地说:“我有点不想回去见我哥。”
西月哦了一下:“这样,我们班舒影在旁边小区里租了一套,我去过两次,设施都挺新的,你要哪天也想去看看,我陪你。”
“嗯,你真好。”庄齐笑了笑。
西月摇头:“我们是室友嘛,应该的。”
她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朝她开口。
何况,庄齐自己也是寄住在别人家。
看这样子,好像还和她的哥哥在闹别扭,更不好提了。
林西月怔怔坐了一会儿。
低沉、失落、怅惘一齐萦绕在心头,分不清是哪一种情绪更多,或许最多的,还是她从佛经里悟出的,对人生荒谬本质的无奈。
但理论和感悟当不得饱,也抵不得渴。
弟弟得了癌要治,她还没有毕业,要学习考试,也要生活,这些都没有着落。
也许是窥破了她的窘境,郑云州才会和自己交易。
他一定也知道,她即将走投无路,所以随她去碰壁。
他敢肯定,她最终还是回来,站在他面前,应下这份合约。
林西月拿上手机往外去。
庄齐叫住了她:“西月,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啊?”
她重重点头:“嗯,我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你别等我了。”
“哦,好吧。”
出了宿舍大门,林西月仰起头看了看。
天边勾着一弯月,冷白的光雾淋淋地泼洒下来,云层低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打了个抖,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快步往校门外走。
林西月打给袁秘书,问郑总现在在哪儿。
袁褚报一个地名给她。
她挂断电话,一辆出租车在面前停下。
林西月坐上去,司机操着一口京片子问:“姑娘,您去哪儿啊?”
“金浦街90号。”她说-
从翁山回来,郑云州在金浦街下了车。
这套顶层复式是他去瑞士前买的,显眼的法式外立面,站在露台上能将白塔收入眼底,但他一次都没去住过。
回国以后,袁褚唯恐他心血来潮,早早派人拾掇出来。
他进了门,站在空旷而寂静的夜里,没开灯。
郑云州走到落地窗边,脚下是缓缓铺开的中轴线,灯带破开了幽黑的夜晚,透出一股磅礴古老的人文底蕴。
他看了一会儿,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周遭黑黢黢的。
郑云州在等。
他等着林西月来敲开这扇门,为他带进一束柔和的月光。
他要亲口听她说:“郑总,我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了,请您帮助我。”
然后,他只好装作勉为其难地,将她放进门内。
郑云州这个人,有一道与生俱来的骄傲与固执。
在两性关系中也一样,哪怕是他先动心,也要做高高在上的一方。
像小伙子那样,舍下面子去追姑娘,追个一年半载的事,他做不出,也没空。
他要的是简洁、高效、迅速,在最短时间内达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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