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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惜颜独自走了出来。

  乌伤的反应快得很,赶紧把自己藏在了一个番子的后头,以免被她认出来。不过,如今天色已暗,仅靠着几盏灯笼的烛光,应该认不出自己吧?

  殷惜颜穿着一件胭脂色襦裙,一方同色长面纱从眼下一遮到了脖颈。

  她就这样走了出来,站在众人面前,抬手解下面纱,坦然地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脸庞。

  这张脸,不少人见过,承恩公盯着她,脱口而出:“归娘子,你果然是……”后面的话没敢往下说,他缩了缩脖子。

  “有何事?”

  殷惜颜面向众人,也坦然地面对自己的身份。

  她从未有过掩盖过去的想法,无论是殷小当家,是伎子归娘子,还是县主。

  都是她。

  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女子的尊严和人生从来都不在罗裙底下打转。

  殷惜颜泰然自若地站在石阶上,桃花眼流转间,美目扫向众人,仿佛那些嘲笑、置疑、讥诮、和不认可她的,才是跳梁小丑。

  “承恩公。”

  她含笑,嗓音依然柔婉动人:“有何事?”

  这三个字一出,番子们虎视耽耽的目光投了过来,那是一种一言不合,就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目光。承恩公心口狂跳,“唱曲”之类的话是绝对不敢再说了,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只觉得今天自己真是蠢透了。

  册封个县主关他什么事,要他来出头!

  酒误事。

  酒误人啊!

  “没、没没……”

  他身上冷飕飕的,也不知道是汗,还是冷水。

  “本公是走错门了。对,对!是、是走错门了,本公是要去晋王府,商量过几天的迎亲。本公今日高兴,喝多了一些,就、就走错门了。”

  “没错,就是这样。”

  “叨扰了县主休息,县主莫要怪罪,本公明日定奉上一份重礼赔罪。”

  承恩公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讨好地笑:“县主请回吧。”

  殷惜颜站了一会儿,直视着番子后头的晋王。

  周围的几个官员也赶紧道:“县主,我们只是听到外头有些闹腾出来瞧瞧的,绝没有打扰县主的意思。”

  他们的心里把承恩公骂了一百遍都不止。

  殷惜颜笑了笑:“国公爷下回别再醉酒走错门了。”

  “不会不会!”

  他以后连酒都不会喝。

  殷惜颜走了回去,跨过门槛时,她轻轻呼了一口气。

  方才她在见到晋王的时候,差点失态。

  她往仪门的方向走去,夜晚的冷风抚面,也抚平着她焦躁的心绪。

  顾大姑娘前几天来过一趟,说起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还说:此卦为泽风大卦。意思是舟重则覆。

  殷惜颜欣然应了。

  除非自己今后一辈子都躲在这四方天下见不得人,不然,迟早她是伎子的事会人尽皆知,与其躲着,不如借机大大方方的露脸,走到人前。

  殷惜颜慢慢念着“舟重则覆”四个字,放开了攥紧成拳的手,告诉自己:

  不要着急。

  琉璃灯的烛光摇晃,殷惜颜踏在青石砖小道上,越走越远。

  大门在她身后关上,乌伤从阴影下走出来,打了个手势,番子们如潮水一样退了下去,整齐划一,就跟他们出现时一样的悄无声息。

  “亲家。”晋王满脸含笑地过来,向他伸出手。

  承恩公一把甩开了他,眼中的怨气藏都藏不住。

  晋王也不在意,笑得亲和:“已经没事了,亲家回去后好生歇着,过几日是大喜的日子,可别耽搁了黄道吉日。”

  承恩公:“……”

  他怒目相视,很想一巴掌打过去,但他终究还是要脸的,甩了甩衣袖上的水,在长随的搀扶下,爬上了马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东厂一走,其他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跟捡回条命似的,齐齐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在各自府门前,面面相觑,僵硬而干巴地打着招呼。

  没有人能想到,福安县主真是伎子归娘子。

  她甚至没有任何遮掩的承认了。

  更没有人能想到,为福安县主撑腰的竟然会是东厂。

  莫非……

  归娘子是东厂的人?!

  能挤过独木桥,在朝堂上走到三四品的,不会有太蠢,往往思虑过甚,遇事总会百般揣摩猜测。

  乌伤说,福安县主因功得封。

  东厂是皇帝手中的刀,向来在暗中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所以,归娘子其实是东厂埋下的细作?!

  还立了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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