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就出去说话。梁穗又在床上略过一眼,触目惊心地移向宋夫人,稍稍点了点头。
宋夫人百思莫解地看着两个不曾踏进玄关的人,匆匆地带上门又离开了。
响声很小,不惊扰人的力道,一拉一扣,梁穗耸起的肩膀连着一口气呼下来,她微颤着往后靠在门板上,各种疑团问句只管在脑子里蹿,愣是没法儿有句话组出来,语塞又茫然。
“他被打完扔在巷子里冻了一夜才送到医院抢救,”谭怡声音很轻,在夜晚少人的走廊却还清晰,“梁穗,我想他有错,但总不能拿性命赔你吧?”
她靠在门板边的墙面,对梁穗侧了侧眼,冷然中竟平添悲凉:“这就是你想要的报复吗?”
她居然是这样来问。
梁穗并没有抬头回看,对她的误解也没有作出解释,仿佛只在沉思这句话,清浅淡漠的眉眼耷拉着,许久,才往小窗框里远远看一眼。妇人支着前额精疲力竭地坐靠在沙发上,床上的男人依旧毫无动静,对刚才她短暂的到访也毫不察觉,半死不活地被机器记录着不算平稳的心跳。
她迅速收回眼,往旁边挪开身靠墙,与谭怡中间隔着这道门。
她突然无法平静,心跳与身子颤栗不止。
却不是因为多么怜悯,而是感到后怕,对造成这副场面的那个人后怕,对自己当初一头脑热的决定后怕。
是她亲手把自己卷进来的。
梁穗回味着谭怡的话,如果宋长恒没捡回这条命,她要如何自处?陈既白呢?他是会因为犯罪毁去前程吗?还是会被庞大的家族护着,掩盖着。
她不敢设想了。
长久的沉默,谭怡一直看她,等她,终于等到她眨眼抬脸,问出关键的:“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辛黎前两天找了我,”谭怡直说:“是问你们的事,之前我们三个人的牵扯,我并没有发表什么态度立场,所以她希望我出面把事儿再闹出来,脏水往你身上泼,多少人信不重要,她不想让你好过,控制舆论也会压死你。”
顿了顿,低眉再抬:“所以我找你来,是想用这一桩祸,换他今后平安。”
梁穗看着她,在这一番可以说是威胁的话里,异常平静,像是她做与不做都跟自己没有关系,独独思考着,酝酿的答语是:“你对他那么用情,他却辜负你,你不报复他,反倒希望跟我交换他平安?”
她们争了那么久,到这一刻,梁穗觉得从没有一刻真正认识过谭怡这个人,拜金虚荣,痴情昏脑,冷漠好胜,可悲可怜,哪一个都是她,哪一个又都不是她。
好比现在,她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笑,凝望向不远闭合的窗,冬天夜黑得奇快,万家高楼灯火投射在窗面成形状不一的光斑,零零落落在她眸底,梁穗却没法儿从她眼中窥见什么。
就连开口的语气也琢磨不透:“所以其实,我们都很可悲。”
那场洪流里的争端不算全无真相,她高中就跟宋长恒谈过这事儿就不假,只是那些话对她的刻画太少了,他们那段感情,她的历经才算丰富啊,至于宋长恒,从头到尾都是被爱着追着的那个而已。
高中时候她热诚暗恋,是在高三被宋长恒高看一眼姿色才收入囊中,尽管他轻浮,庸俗,内里败絮,俩人也算度过了一段平和又充实的日子。
后来谭怡费尽心思追着他考上了京大,却被匆促提了分手,问就是腻了,没意思了,三分钟热度,一腔真心付诸东流。
对梁穗的积怨也是从大一开学不久的军训期间,有次她装病才溜出去跟宋长恒见面,原以为他愿意主动邀约是心有转圜,却只是向她问起了当时队伍里凭张脸就出尽风头被挂上论坛表白墙各种帖子里的梁穗。
有些人优秀起来可不就是这样可恨,在讨人欢心上都轻而易举,毫不费力,只是站在那儿就有足够的人捧她,爱她,追逐她,耀眼到无论哪方面都无法比拟。
性格,外貌,能力,她一度让人找不到能贬到哪儿去的缺点。所以说来可笑,如果不是这一层嫉妒,憎恨,谭怡其实没有任何理由说服自己与这样一个姑娘作对。
俩人左右平行,这时都陷入了无声的凝寂,梁穗见她片刻后抬头就以为她要接着话说,却突然转向对视:“而这些所有,关于你,关于我们,陈既白都清楚得很啊。”
冷不丁的一句打得应之不及,梁穗手心紧扣,哑然失声-
六点半,天蒙蒙黑。
车辆穿行过长街雪道,车内不断响起拨打电话与次次不休的忙音,中控台的导航显示目的地还有三公里。
陈既白单手扣紧了方向盘,接着换号码给对方拨打,不断在危险边缘试探的车速也在一边吊着神经。
高速下的轻雪细屑撞落贴黏窗面,被雨刮器不断撇带,有如繁乱思绪绵延不绝。
停车处辛驰那惶悸的一声并没有叫住陈既白。
他的情绪在女生的泣声泪眼下愈发暴涨,攥住她衣领的力道几乎可以把她提起来,而她却因他眼中透溢的尖刻阴冷有猜中的势在必得,
可笑地嘲:“你看,连我都能知道。”
远处的哥哥又叫喊一声,蹦着绕到这边,这时候陈既白的手劲是往回收了点,但下一秒辛黎就转脸冲她哥吼:“这事儿你别管!”
他哥一愣,横在俩人身前。
开口劝不到半句话,辛黎就着松懈的劲儿直接朝他凑近一寸,盯着他继续说:“所以你怎么被人当枪使都不明白呢?做那种事,没想过后果,没想过祸根,你他妈只想着那个利用你的贱人——”
嗓子尖到高处猛被一刹,伴随恐叫,辛黎连连趔趄地滑着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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