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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赐给她的东西,只将这些当做她的盘缠,她没有欣赏呵护珍宝的心,全融成碎金子碎银子她也可以受用不尽。

  如果有一天她在关外待腻了,也足够她悄悄回到中原当个富家娘子快活一生。

  灵书接过来放在了追云的马背上,裴宣望着窗边的剪影眉眼间含着淡淡的笑:“既然大当家确认无误,那么,我就告辞了。”

  “后会有期。”

  她转过身,牵住追云的缰绳,慢慢朝院子外走去。

  山间的栅栏旁是一条溪流,稀稀疏疏的生着无数叶绿狭长的忘忧草,在盛夏开出或鹅黄或橙黄的漏斗状花朵。

  那是忘忧也叫萱草。

  在她走出院门的那一刹那,草帘被人掀开,身后的人用极轻的声音恍若叹息一般开口:“姐姐,你连我也不要了吗?”

  路过忘忧的人脚步微微一顿。

  ——

  千里之遥的皇城灯火通明,紫宸殿供奉着先帝遗骨,千百盏烛火日夜不休不熄不灭,长长久久的照耀着这方孤寂的殿宇。

  一重又一重宫阙大门被打开,厚重的帘子被层层勾起,帝国权力的最高处,当朝太后鬓角霜白,如同落了一场皓雪。

  广百疾步朝里而来,然而一眼看见太后此时模样时还是不由得心中一怮。

  过去的这些年太后并不大在意鬓角是否有了白发,裴大人来后太后似乎才把此事提上日程,每隔几日染一回头发。

  乌黑的头发让年轻的活力隐约回到她身上,但现在随着裴大人的抽身而去,曾经的暮色沉沉重新回到了太后的身上,她身上有关于生命的活力被飞快的抽走了。

  她其实也不过三十许。

  然而她已少年丧父丧母,青年丧妻,到了这个年纪聊以慰藉宠爱的少年情人离她而去,悉心扶植提拔的妹妹更是悍然叛离,投奔她半生政敌。

  众叛亲离,不外乎于此。

  然而命运似乎仍然不准备眷顾于她,广百收敛了心中的悲哀,沉声禀道:“太后,还是没有追踪到陛下的踪迹”

  是的,在这个风雨飘摇国本动荡的时机,年幼的陛下不知所踪。

  这个世上她所有的亲人、爱人都已或死或去,接连站到了她的对立面,走向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任何人在面临这样接连的打击下都要被压弯脊背万念俱灰,可是她没有,她依然矗立在这里,任凭刀割一般的风将她鬓角刻画出风霜的痕迹。

  听见这个答案她并没有说什么,殿外的长风从洞开的殿门吹进来,吹的手边的折子翻起层层书页。

  浓墨被风吹落,为皎白的宣纸添上一点污迹。

  太后沉默良久。

  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支撑不住倒下去,其中包括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和朝夕相处的学生。

  可她还不能亦不会就这样倒下。

  先帝将江山放在了她手中,她就要为她守住,守到魂魄都销尽,守到只剩一柸黄土,这是她答应先帝的事,她必践此诺。

  漫长的沉默后,太后终于抬眸着眼于殿外无穷尽的黑暗,那是万里的山河,千里的沃野。

  “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

  她低低念出这一句,风吹动千盏烛火,摇曳不定。

  势不由人,取决在我。

  她搁下笔,怅然轻叹:“我把她教的很好。”

  似乎要看穿这万里的黑暗,去望进某一个人平静的眼睛。

  天下大势不过都是她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她始终践行着自己的教导,拨开这一路上所有的荆棘险阻,坚定的走上自己想要走的那条路。

  一直走到山重水复,一直走到柳暗花明。

  所有人都会顺着她的安排走上她所希望的那条路,而她始终在那里抱着温柔而怜悯的目光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自己所教给她的,一个永远清醒而无情的帝王应该做的。

  那个十岁时因为养过的幼鸟死去而痛哭,十四岁时因为父母罅隙而恐惧,十八岁时因为舅舅和妻子陷入两难的少女都已远去。

  她再也不是那个祈求她,能否让她软弱一些走的慢一些的孩子。

  我把她教的很好,所以她不会爱我。

  在这条孤寂冰冷又血腥的路上,她做出最正确的抉择。

  ——她做的很好。

  第126章 至于我,能走出去,走到哪里,都是我的命数。

  十里不同天,越契城外的清晨天气晴朗,很快就要有朝阳升起,百里之外的滴水岩却是黑云压城,暴雨将至。

  山路两旁茂盛的草木荆棘中静静匍匐着无数将士,昏暗的天色遮蔽了行迹,只剩下压抑低沉的呼吸。

  子书珏靠在一棵苍劲的松木背后,用手帕擦拭着一把无鞘的匕首,她眼眸低垂,动作细致,一点点将溅落血迹的匕首擦拭的光洁一新。

  在她身旁分列着一排崭新被分割的肉类,那一排新鲜的血肉被垒的整整齐齐,皮毛安静垫在肉/块之下,已经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野物。

  “埋了。”半晌,她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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