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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打电话来,结结巴巴地说遇上事了。她丈夫去超市购物,英国人插他的队,他理论几句,对方直接动手。现在全被警察带走了。

  “应该几天就能放出来吧?我就是担心他有没有受伤,而且他不是很会说英语”

  “今晚就放出来。”霍眉允诺道,“不急,在家好好看孩子。”

  她又带人和钱跑了一趟警察厅,要是两个中国人打架还好说,但对方是英国人,肯定受警察偏袒。交了几百保释金,又磨穿了嘴皮子,警察才放人。辛老师的丈夫半边脸还肿着,一见她,忙不迭就鞠躬感谢。

  她对这两口子的印象一直很好,善良友好,知礼守节,当即又让司机送他去小诊所处理了一下伤口。快九点,她才回到家,脑子里乱乱的,往沙发上一躺就睡着了。

  最近主子们都不在家,她越发我行我素,女佣们也越发怕她。怕把她喊醒了,要招来她一顿脾气,干脆任由她在沙发上睡了一夜。一夜过后,霍眉果然发烧了。

  她也没理可挑,是自己要睡那里的。

  照例去了一趟厂里,嘱咐詹纳斯拿美元、黄金换点港币,免得乔太太那边一有动作,直接把她资金流掐断了。新款打样也出来了,她跟着金师傅去看了,脑子晕乎乎,什么都没记住。等金师傅问她意见的时候,她扶额半晌,只道:“不好意思,改天吧,我实在不舒服。”

  于是立刻打车回家,放水洗澡。

  洗澡对于霍眉来说是舒适、美妙的一件事,一有不舒服,她就爱泡澡,相信能洗去病气。当然啦,这是不科学的,可是她又不懂科学,最后直接晕在里面了。

  明明知道她洗澡的时候是最不允许打扰的,但见人进去一个多小时了,宝鸾还是不放心,敲了敲门,见没人应,直接闯进来了。霍眉终于被惊醒,眯眼瞧了瞧她,骂道:“滚!”随后用浴巾简单地把自己一裹,找了个房间,扑到床上就睡。

  也在这天,程蕙琴自己给自己办了出院。

  其实本该由霍眉办的,哪有病人亲自办的?但霍眉好几天不来看她,她也记挂摩根的事情,焦虑地躺不住;这几天头不晕了,干脆出了院,自己搭车回家。

  一进屋子,就看见霍眉正趴在她床上睡觉,浴巾已经被蹭散了,是赤(敏)裸的。

  自从两人大吵一架以来,霍眉再未进过她的房间。她以为这次不欢一阵子后就过去了,哪对姐妹从没吵过架?她几个月后都不生气了。然而霍眉就是个硬气且铁石心肠的,说翻脸,到现在也不翻回来。

  程蕙琴摸了摸人的额头,发烧了,也不叫个佣人照顾一下。

  她把半湿的浴巾抛开,找了条印花薄毯打算把霍眉裹好。刚用一条胳膊捞起对方的上半身时,霍眉无意识地就靠到她丰满的胸脯上,还拱了拱。她一愣,遂将毯子批在霍眉背上,保持着一个抱孩子的姿势,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起来。

  怀里人忽然呢喃道:“妈。”

  程蕙琴一下子想起摩根,泪如雨下,把霍眉搂得更紧,并不自觉地在她额上亲吻着。所谓同床异梦,大概如此,然而两人各得所愿,也没什么好说。

  她就这么抱了霍眉一夜,姿势都没怎么变。第二天醒来,霍眉先是发懵,看了她几秒,换上一副很伤人的冷淡表情,按铃叫女佣递衣服过来。套上那条蓝布旗袍,就又变成霍老板,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第155章 费雷拉两周后,她穿着酒红色真丝……

  两周后,她穿着酒红色真丝旗袍赴宴了。

  若请吃正餐,免不了要找一个大包间,人也隔得远;为了缩缄距离,乔太太特意约在下午吃点心,三人挤在一张屏风隔开的小方桌边,端了一锅佛跳墙,辅之以龙虾燕窝金鱼饺、酱蒸凤爪等小食。

  来人是一个澳门葡籍官员——当然,霍眉一开始不知道他是葡萄牙人,反正是洋鬼子的长相,和乔太太叽里呱啦不知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吃金鱼饺,吃了半盘,乔太太瞥她一眼,总算切成了广东话,“真巧,何二太太也约我吃饭,你也约我谈生意,撞到一天了!我想,大家就干脆一起吃。”

  霍眉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幸会。”

  那瘦长脸、双鬓微白的葡萄牙人便握了握,用生涩的广东话道:“米格尔费雷拉。”

  接下来的谈话就全是她听得懂的了,霍眉想起了一次不愉快的经历,觉得不妙。她把这样机密的内容听进去,就相当于上了乔太太的贼船,今后想跑都跑不了。然而来都来了,只能默默地听。

  “我的钨砂矿都是从广西走私的,就算凑不足三十吨,每月二十五吨也可以保证。利润就我四你六。”

  费雷拉沉静道:“三七分。”

  “我的先生啊!我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若让人知道了,要扣上个战时经济罪的帽子。”

  费雷拉看了霍眉一眼,换用葡语说,乔太太依然坚持用广东话,一阵讨价还价后,霍眉被迫听懂了个大概。战况越来越严峻,乔先生的船往沿海城市靠近的时候,被日本人击沉了一辆,造成巨大损失。然而澳门作为葡萄牙殖民地保持中立,若能获得葡萄牙的庇护,日军不敢肆意妄为。

  霍眉于是插嘴道:“乔先生的航运业务大多在海外吧,往内地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为了避险,不做也可以。倒是矿业,除了我们国家内地,其他地方再难找到这么丰富的资源了!百分之六十已经让利很多,何况剩余的也不是全归乔太太所有,沿路的海关不需要打点?青帮、三合会不需要打点?如此算来,是一桩亏本生意,我劝乔太太要么别做了。”

  乔太太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若有所思,“往内地的生意还真不多,特许状不是必须的。”

  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费雷拉丝毫不乱,慢慢道:“那么乔太太认为,从香港往海外的航线就一定安全?”

  “哈哈,香港固若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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