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当家的,这是怎么了?没有拿到工钱吗?”
沈德龄浑似木胎泥塑,麻木地从袖袋中掏出一个荷包,“这是工钱。”。
妻子惊喜地接过荷包,掂量着里边儿的数量,与以往并没有多少差别,甚至还多了一些,心头高兴,但看见丈夫难看的脸色,疑惑道:“既然拿到工钱了,怎么这个样子?出什么事了?”。
沈德龄心里翻江倒海,却又不能同妻子说太多,只摆了摆手,疲惫地回到屋里。
尽管如今屋宇狭窄,但因为两个儿子要读书,因此沈德龄还是将堂屋的一角僻出一个单独的房间,当作二人的书房,他每日回来,都要先去看看两个儿子的功课。
走进书房,儿子们正满头苦学,与以往沉重的表情不同,今日二人谈笑生风,看起来很是高兴。
沈德龄稍微回过神,走过去笑着问道:“怎么?今日在书院有什么收获?”
大儿子沈越激动地回道:“爹!我们今日得到了陈先生的指点!”
沈德龄一愣,他不记得书院里边儿有一个姓陈的先生。
这时二儿子嗔道:“爹,您要是早告诉我们陈先生学问如此渊博,我们还何必去读那劳什子书院呢?”
沈德龄纳闷道:“哪位陈先生?”
两个儿子面面相觑,沈越小声回道:“就是住在
桐林巷的陈先生呀,爹您忘了?他和他的妻子从前还来我们家吃过饭呢。”
不过当时陈恕是穿着常服来的,也没刻意展露才华,沈德龄又故意不想让家人与姜贞夫妻俩接触过多,因此没人知道陈恕是去年的榜眼。
沈德龄脸色一白,嗫嚅道:“他……同你们说了什么?”
提到此事,沈越更加激动了,拿起桌上的文章给沈德龄看,“爹!陈先生竟然曾中过榜眼,您看,这是他给我改过的文章,夫子都震惊了!”
沈德龄只感到头脑中一片嗡鸣。
第84章 真相我只信事在人为!
沈越只见他爹面如金纸,摇摇欲坠,不解地问道:“爹,是有什么不妥吗?”
沈德龄缓过神,疲惫地摆了摆手,他忽然察觉到,姜贞到底有多执着,她准确地掐住了他的命脉,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是否应该将真相告诉姜贞。
沈越一向懂事,以为爹是因为自己同陈先生来往不悦,立马放下手上的文章,担忧道:“爹,如果你不悦,那我以后便再也请教陈先生了。”
他心里很遗憾,夫子都说了,陈先生的学问精深,跟着他学习必定大有进益。
沈德龄沉默不语,一番煎熬之后,叹息了一声,拍了拍儿子日渐消瘦的肩膀,“爹没有不悦,陈先生满腹诗书,有他指导你们,爹很放心。”
或许,命运就是给他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前十几年他为了那个秘密日夜难安,曾得到了一些东西,如今尽数失去之后,却还要靠这个秘密让后人得到荫庇。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沈德龄妥协了,从书房离开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卧房走去。
桐林巷陈家,姜贞正与陈恕说起沈德龄。
“看来就是我们想的那样,元真太子庙一定有秘密,不过无论我怎么说,沈德龄都十分害怕的样子,或许这条路行不通。”姜贞叹息道。
陈恕宽慰道:“不一定,他如今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后人受到牵连,我今日见过他两个儿子,试探了几句,他们完全不知道当年的事,沈德龄将他们护得很好。”
最害怕的是一个人没有弱点,像沈德龄这样,有最在意的人,其实并不太难拿捏。
姜贞却想远了,“他当初,或许也是因为家人背叛了我爹。”
沈德龄入京之后,多年来只是一个工部主事,若说是为了前程,他的同僚都说沈德龄志不在做官。
陈恕叹息一声,“或许如此吧,我也更愿意相信他是受人威胁。”
几番接触下来,沈德龄其实并不算一个根子上很恶劣的人。相反,他平日老实又木讷,工部的人说只有涉及到治水一事,他才会体现出几分灵动。
姜贞看着窗外打扫庭院的小丫鬟们,心情就像那树梢的落叶一般纷乱无序,对沈德龄,她倒不至于同情,只是有些唏嘘。
陈恕让她不要担心,最迟三日沈德龄一定会找上门的。
而沈德龄来的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早一些。
翌日是陈恕的休沐日,原本二人是想去郊外的枫树林游玩一番,但刚吩咐青松去驱车,门房就进来说有位姓沈的客人到访。
二人一愣,吩咐丫鬟将人带到外院书房,竟果真是沈德龄。
他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棉布长袍,手脚拘谨地站着,姜贞请他坐下,他摇了摇头,一脸苦笑。
“贞贞,明人不说暗话。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罪孽深重,本不配得到你的原谅,但我的两个孩子是无辜的。”沈德龄目含惭愧对姜贞道。
姜贞听出来他的暗示,但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淡淡地道:“沈叔叔,你要明白,即便你今日不说,我早晚也能查出来,并不是非要从你这里得到些什么。”
他没有同她谈条件的资格。
沈德龄苦笑更深,姜贞的性格同她父亲一样,从不会迫于威逼而低头,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她示弱,以求唤起她一丝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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