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分明。
宋濯笑着与他闲聊, 从零食架上拿了袋吸吸果汁,捏在手里‘咔啦咔啦’地响。
夏理或许不喜欢这样的声音,放下勺子,慢慢坐正了, 颇为困惑地看向了宋濯。
“学长好好表现,说不定能给我们多争取点经费。”
导师让夏理和另一名学生作为代表接待资方人员。宋濯把这当作一件得到高兴的事,玩笑似的提及。
他还以为夏理突如其来的认真是不满他将好不容易有了着落的经费拿来调侃, 略显茫然地噤了声,小心翼翼问夏理怎么了。
“……没什么。”
夏理转过头,拿着勺子盯着面前的饭菜发呆。
他不好责备宋濯的无心之语,却也实在没了胃口,恹恹又吃了几勺,几乎算是强迫自己咽下去。
夏理为宋濯的一句话风声鹤唳, 在明知对方并无恶意的前提下不受控制地起疑。
灯光在他脸上照出带着凄然的失望,大抵就连他自己都不曾留心。
“不好吃吗?”
宋濯走上前,果汁被捏紧了,在塑料包装上挤出深刻的褶皱。
“好吃的,下午点心吃多了。”
他听见夏理的回答,紧握的手掌渐渐放松。
夏理看着软壳的包装一点点舒展,发出细微的,不可忽视的脆响。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整资料,明天要做报告。”
宋濯确实不像徐知竞。
他让夏理莫名想起孟晋予,带来游离的,存有余地的束缚。
两人唯一的区别就只有宋濯尚且年轻,尚且不曾面临对未来的选择。
那些孟晋予貌似深思熟虑后说出口的话,宋濯无非用更青涩,更稚气的方式表达出来。
在坚实的权力与阶级面前,夏理似乎根本没必要去赌对方的答案。
谁会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而甘愿放弃云端之上的生活呢?
就连夏理自己都割舍不下。
他把饭盒收好,替宋濯装回背包。
休息室白色的灯光照在白色的桌面上,映出星星点点的油污,像白床单上凝固的稠浊,碍眼到令人作呕。
夏理送宋濯下楼,等回到楼上,拿了纸巾不断地擦拭。
他泄愤似的一再加重力道,直到指节在桌面上磨出一阵刺痛,露出粉润新鲜的血肉,疼得夏理连眼泪都忘了掉。
要怪徐知竞吗?
还是怪唤醒一切的宋濯?
夏理不觉得自己有错,无非当下的欲望与过去的记忆正产生排异。
物质的匮乏让精神浅薄地无法用爱好去满足。
欲望一分一秒膨胀,充斥思维,试图溺毙其他情感,发疯似的挤占夏理的大脑。
他病态地在徐知竞不在场的情况下反复估算得失,却又无法在面对徐知竞时说服自己伪造出爱情。
夏理的恋旧是对自己的怀念。
无非太早被捧上过云端,再不能接受无法拥有曾经的自己唾手可得的一切。
他甚至未必是爱年少的自己,而是仅仅爱着簇拥那位‘小少爷’的浮华与奢靡。
夏理疲累地趴向长桌,皓白的手腕紧贴桌面,仿佛一截白玉浸在泼开的牛奶上。
展示在外的被要求纯洁,美丽,纤尘不染。
留于内心的却能够腐朽,颓残,浅薄贪婪。
道德感让夏理不敢直面自身的欲望,难以相信此前的淡然不过是自欺与伪装。
夏理不慎坠入欲望的湍流,在独自溺亡与邀人殉情之间犹豫不决。
——
[徐知竞,能不能和我一起死?]
夏理写下这行字,笔尖划破纸张,在下一页留下一道无意义的斜线。
他起身,离开座位,走到台前,开始对着徐知竞根本不可能听懂的讲义耐心解读。
徐知竞坐在台下,最显眼的位置,没有看向夏理和同事们精心准备的资料,而是专注地望着夏理。
他的助理和随行人员倒是对项目组后续的预期颇感兴趣,提出了不少专业方面的问题。
夏理在休息室的屏幕前用指腹摩挲过触摸板,换投屏的画面一闪一闪。
后来他去到徐知竞的车上,用同样的方式抚过柔滑的衣料,换徐知竞本能地一跳一跳。
夏理掐着徐知竞的脖子接吻,骑在对方膝上,游刃有余地撩拨。
他试图暂且填补内心的空虚,拿徐知竞当实验品,一次次地引燃再浇熄。
“别这样了,夏理……”
夏理用领带捆住了徐知竞的手腕,背在身后,约束对方的全部举动。
他的表情冷静地像在观察实验样本,看着徐知竞难耐喘息,却不赐予真正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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